回到思成父母所在的賓館,譚馨剛好從大廳走出,她手裏抱著兩個厚重的日記本,步子走的沉重。
我和騰柯就坐在車中等她,我打開車窗,衝她招手,“喂!譚馨!我們在這!”
她或許是剛剛哭過,抬頭的一瞬,眼睛紅腫的讓人心疼,我形容不上那一刻的感覺,迎著賓館門口的那點細碎幽黃燈光,她穿著一身黑色長裙,裙擺在夜風的鼓動下飄逸的淒涼,她看著我的方向,好像在墜入萬丈深淵。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她回不來了,好像魂魄留在了洛杉磯,留在了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卻在最無人打擾的角落。
我毫無驅使的下了車,走到她的麵前,伸手去接她懷中的日記本,可她好似護寶一樣的將其抱在懷中,死死的,不肯鬆手。
我指了指她手裏的東西,“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你見到何思成的父母了嗎?你們說什麼了?道別了嗎?”
她眯著紅腫的雙眼,嘴角很牽強的擠出一絲微笑,“我把那棟房子還給何思成的父母了,還有思成生前存在我這裏的定期存款,還有……所有他留給我的……我都還給了他父母……”
我不解,“為什麼?定期存款那些東西不是你們兩個人的嗎?”
她搖搖頭,“我想給他們而已……”
“那你懷裏的這兩個本子又是什麼?”
她低頭,突然笑的釋懷,“他大學時候寫的日記,沒有一篇,不是關於我的……你說他是不是很幼稚?竟然那麼傻的天天想著我這樣的人?你說他是不是傻?他怎麼那麼傻?他怎麼那麼……”
終於,她再也說不出話,蹲在階梯口涕泗橫流。
是啊,你們都很傻,相愛的人,都很傻。
我回頭看了看騰柯,他拿著紙巾就下了車,走到譚馨身邊,對她說:“需要我和夏晴陪你喝一杯嗎?如果你實在太難受……”
酒能解千愁,這句話不是白說的,被麻醉的人,總是會忘了疼。
譚馨點了頭,慢慢抬起淚眼模糊的雙眼,“隻要讓我別再想他,隻要讓我別再記起他的模樣……”
騰柯遞了我一個眼神,意思是將譚馨扶上車。
我不知道騰柯此行是打算帶我們去哪,但中途在超市下了一趟,估計應該是去露天的地方喝酒。
我陪著譚馨坐在車後座,不停的幫她抽紙巾,擦眼淚,她的那雙眼睛好似失去了神經的控製,眼角不停的有淚眼滑出,眸子就衝著一個方向發呆。
等到車子停在了目的地,我向外一看,原來是江邊的公園!
騰柯把從超市買來的熟食和啤酒拿下車,走到了江邊公園的遮陽傘下。
這個時間幾乎沒什麼人,偶爾有幾對小情侶從身邊經過,但也沒做多久停留。
騰柯把吃的東西放到草坪上,墊了兩張軟墊,轉身對譚馨說:“想喝酒就喝酒,想去江邊大喊就去大喊,這裏沒人認識你,也沒聽聽的懂你說的是什麼話!你盡管釋放好了,把所有的不滿都留在洛杉磯,明天回國,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譚馨抹了一把眼淚,隨手拿起一瓶罐裝的瓶酒,一口悶掉,跑到了江邊,她幾乎是衝著看不到頭的那邊盡情的嘶吼,嗓子帶著顫音,也帶著哭腔。
我聽不太清她在喊什麼,但隻要她覺得釋放就好!
等著那邊不再有聲,我看到譚馨站在那頭呆了很久,背影在江岸的映襯下顯得渺小不堪,很長時間,她就安靜的像是一幅畫,一副悲傷的畫。
我起身,在地上撿起一小塊石子,朝著她的身子就砸了過去,剛好砸中,我即刻喊道:“喂!你在講故事嗎?過來吃東西啊!”
譚馨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看江岸,接著,轉身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