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抓住,類似的情況我經曆過不止一次,身體已自動反應。
先是抽身,反扣住那人的手肘。甭管他是活人還是死屍,手肘被製,便無法隨意動彈。
隨即用力一拽,正要對著他麵門便是一拳。
卻見被我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人,我曾經見過一麵。
“怎麼是你?”
他就是村長老何的侄子,昨夜是他帶領著那些遊客前往金礦的。
因為村長老何曾點名他就是自己的侄子,我才對他的相貌多留個心眼記在心裏。
卻見他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虛弱,忙再問道:“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話一出口,我便發現自己的問的不對。
借著著金礦外的陽光,我才發現他半邊臉頰覆蓋著一層無法消退的冰霜。
寒氣入體,特別是他右臉頰的一隻眼睛,白仁黑瞳,竟然外包著一層冰棱,瞳孔收縮成一個點,顯然是已經無法視物了。
也正因為是完全凍壞的,他才肢體麻痹不知道疼痛,若是寒氣一消,半邊身體報廢的痛楚,已足夠將他活活疼死了。
而停腳步聲接近,陸家燕匆匆跑了回來:“你怎麼不跟著......啊!!”
論誰看到他現在這樣子,也會以為見到了鬼,陸家燕嚇得驚叫一聲,又趕緊將自己的嘴堵上。
“他......他死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
人的身體結構也真是奇怪,就比如說大腦,以百分之百來計算,就算大腦有一半以上損毀,人也不會死去,甚至智力都一定會出現障礙。
從外表上看,村長的侄子有一半的身體已經被凍傷凍壞,但內在又傷到什麼程度,我是看不出來的。
卻見侄子的嘴唇動了動:“水......水......”
或許是因為礦門被封,這裏陷入一片黑暗,村長的侄子才會所在一處夾縫角落中以求去年。
他該死未死,被我引爆雪堆的聲音驚醒,下意識的出手抓住了想要追上陸家燕的我。
陸家燕聽見他口中喊著要水,又見我身上正裝著一瓶飲料,連忙要搶。
我伸手將她攔住,她指責道:“你沒聽見他要水嗎?”
我當然聽見了,他從昨夜到現在,肯定是滴水未進,再加上身體被冰一半,體內水分大多結冰浮在表麵,肯定是口渴難耐。
我身上隨著身帶一瓶飲料,但是我不能就這樣直接給他。
當下再問:“你能聽明白我說的話嗎?”
我拿出飲料在他眼前晃悠一下,村長的侄子靠在牆上,伸手想要抓,被我躲掉。
“給我水......裏麵的金子......任你們隨便拿。”
還真是狡猾,他人都已經成了這樣,就算我真想拿金子,他也不可能阻止我,卻還想用自己控製不了的金子換我手裏的這瓶水。
當下冷笑一聲,再對他說:“我對金子沒興趣,你認識我嗎?”
他眼睛瞟向我的臉,然後輕輕搖頭:“眼熟......不認識。”
他不認識我也正常,不過是昨天見過一麵而已,我能記住他是因為村長特意提起了他,而他記不住我則在情理之中。
我之所以要這樣問他,是看他的大腦還清楚。他若是已經變得癡癡傻傻,那對我便沒什麼用處了。
現在看,他雖然凍傷嚴重,但是智力還沒有受到影響。
擰開瓶蓋,稍微喂了他一些飲料果汁。極度脫水的人,不能迅速補充太多水分,我不敢讓他多喝,適合而止。
而他自己當然沒有感覺,隻覺得幹渴未消:“再給我......再給我喝點。”
“我還有問題要你回答。”我思索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要帶著那些遊客來金礦?他們是什麼人?”
“我......不清楚.......”
“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就別怪我狠心了。”我一把拉起旁邊的陸家燕,對她說:“咱們先走,等他死了再來收屍。”
村長的侄子連忙抓住我的褲腿,隻是用不上力氣:“別,別!別丟下我一個人,我說!”
在此之前,他困於漆黑礦洞之內,忍饑挨餓不說,還要忍受一片漆黑之中孤寂,想必精神已經受了極大的折磨。
我雖然隻是騙他說要走,但是對村長的侄子而言,就像是看到希望之後,又被絕望拉回深淵,其中的恐怖滋味,是對他精神的又一次鞭打。
隻是我也別無他法,若是想要他這樣的人乖乖說出實話,我隻能用威脅的手段了。
退回來再問他道:“說吧,還是剛才的問題。你帶著那些遊客來金礦是做什麼的?他們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