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是往前走,反覺的心神別樣寧靜,明明眼前鬼氣森然,我前進步伐卻越發自在。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走過這段玻璃橋,我卻覺得下山從未如此輕鬆過。
站在如此高空,鳥瞰城隍廟。我忽然明白為什麼傑克會泰坦尼克的船頭上說出那句:我是世界之王。
因為此時,一切盡入眼底,彷徨與恐懼隻被這股異常的興奮感壓抑在心底。
我餘光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一閃即逝,連忙站住身形。因為玻璃橋隻有一人身寬,身後阿雪和小秀見我停下,不敢繼續靠近,怕力量聚集一點,壓斷玻璃橋。
“怎麼不走了?”阿雪問我道。
我不太確定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好像是什麼漆黑的東西在我身邊飄過。
這漆黑夜裏,又在高空之中,不論是飛過一隻黑鳥,還是某個塑料袋被風吹起,都不足為奇。
我搖搖頭道:“沒什麼,你們小心一點,咱麼快到了。”
走下玻璃橋,落地已來到了城隍廟內,隔著一堵牆便是血池。
站在這裏,隔壁的鬼哭哀嚎聽的格外響亮,森森鬼氣從牆頭蔓延,如要將城隍廟整個籠罩一樣。
“應該就是這裏。”我指著一扇木門道:“穿過這裏,就能到血池前了。
阿雪點頭示意我開門,轉而對小秀道:“如果發生什麼危險,你一定要自己先走。”
以小秀的能力,她若想逃跑,就算是方丈也抓不住她。
小秀的小腦袋連忙搖晃道:“我不要,我要和幹媽還有爸爸在一起。”
“小秀聽話。”我摸摸小秀的頭道:“我和你幹媽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在跟前會礙事。你明白嗎?”
小秀的心智還不成熟,我說話明顯是在騙她,可她卻信以為真低頭不語了。
見小秀沉默答應,我先將伸縮劍還給阿雪,這才推開了木門。
開門刹那,鬼魂慘叫之聲瞬間刺穿耳膜,我萬萬沒想到這裏的慘聲遠比我想想的還要淒厲。
眼前所見鬼魂,皆存活不至明天。有四象相守陣鎮壓,它們無法突破陣法結界,隻能被困在血池之中。等到隔日陽光漫射,陽氣劇升壓製陰氣,鬼魂賴以成行的陰氣消散,自然它們也會形神聚毀。
鬼將軍告訴我城隍廟建有血池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現在還能看到這麼多鬼魂在內,隻能說明方丈每晚都在給血池內補充鬼魂,那這幾日死在他手中的人,已是不計其數了。
小秀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爸爸,你看那不是剛才的叔叔嗎?”
小秀本就是鬼魂化身,自然也能看得見鬼魂,她手衝血池指著,似是看到了什麼熟人。
我和阿雪連忙再開道眼,就見小秀所指方向,一鬼魂正麵貼結界之上,已經變形的麵頰正以驚恐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
“是跟蹤我們的人。”阿雪確認道:“是當時開車的司機。”
的的確確是剛才跟蹤我們的人,他也是那個倒在荊棘叢中最先被點天燈抓住的倒黴鬼。
此時他已肉身盡毀,隻剩下魂魄被抓至血池之中。進而作證那七名點天燈就是專為血池掠取魂魄的屍鬼,自然也受方丈操控。
那司機的鬼魂眼睛緊緊盯在我身上,看他表情似是在央求著我救他脫離血池,好像神誌尚在,但不知道為什麼不開口說話。
“我去跟他溝通看看。”
我說完正準備上前,血池之中忽又見氣泡疊起。知道不好,我忙對司機鬼魂道:“快離開那裏!”
說時以遲,身後一影躍血池而出,直撲司機鬼魂身上。
隻見鮮血隨著那身影濺滿司機鬼魂全身,結界之上留下無數血痕。
縱然司機鬼魂拚命貼在結界上,身後那渾身是血的身影卻抓著他的頭發,用力一拽。
魂隨影落,血池濺起巨大浪花,渾身發抖的司機鬼魂被那身影逐漸拉入血池深處,水波未起,血池已恢複平息。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血池中家夥捕食鬼魂,我才看清它的姿態。
是人,最起碼應該是人形。從四肢比例到遊動方式,那絕都是人才能做到的動作。
本以為方丈實在血池中孕育某種可怕生物,卻不想他竟然是在造人。隻是他以陰陽氣彙聚血池煞氣所造的,大概也不能用人來稱呼了。
眼前景象,恍如地獄第十七層的血池地獄一樣,而血池最深處孕育的隻能是魔。
夜在此時終至午正,天空白月投影在血池正中,恍如血玉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