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車的是一群低階犀牛獸,它們身上都帶著累累傷痕,每走一步,口鼻都會噴濺出肉眼看得見的白色霧氣。
“啪”
鞭子無情抽下,犀牛獸恐懼地打起了哆嗦,近乎嗚咽的哀鳴,足以令人不忍,然而,驅趕馬車的神廟守護者們,卻不在此列。
“磨磨蹭蹭做什麼?一幫畜生,耽誤了運送貢品的時日,我非剝了你們的皮不可。”一名守護者憤然罵道。
“行了,少說點話,留點力氣快些趕路才是,咱們得遵照聖師的口諭,把這些貢品送去端殿。”他身旁有架著車的同伴經過,聞言,不由出言安撫。
車上押送的貢品乃是天鏡之地的武者們,聞之冕下即將大婚,特地準備的賀禮,以及各地收集來的物資,用以裝點大婚現場之用,數量頗多,已經押送了幾日,還未送完。
忙著趕路的守護者們沒有發現頭頂上飛過的一隻小麻雀。
炎洛嵐率先察覺到朱雀氣息的消失,黑眉微微一擰。
他不喜歡自作主張的契約獸,但他更無興趣知道,它去了何方。
內斂光滑的眸微微一轉,落在房中結界裏孤零零的小猴子身上。
白萌萌一見他看來,害怕得腦袋狠狠一縮,卻又覺太丟臉,立馬挺起胸膛,以示它沒在怕!
“幾次三番用謊言糊弄我,引我去往別地,查無所獲,你這家夥是想死嗎?”炎洛嵐冷聲問道。
這兩個月來,每每他問及那女人的下落,它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上過幾次當後,他哪會不知這個家夥是在故意捉弄他?
殺意蠢蠢欲動,他已有很久沒有這般惱火過,這種被人戲耍的滋味,實在太過鬱淬。
萌萌歪了歪頭,還衝著他無辜的唧唧兩聲,在它的身前擱著筆墨紙硯,它正是用書寫的方式來哄騙炎洛嵐的。
“哼,也罷,這麼久沒回來找你,那女人想來也不過如此。”炎洛嵐鄙夷的嗤笑道,並未出手懲治它。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放過這個挑釁他威嚴的畜生。
他不願去深究原因,隻將其歸咎為它太過弱小,弱小到讓他連動手的想法都沒有。
“吱吱!”萌萌氣得渾身絨毛一根根豎起。
不許說主人的壞話!
“本尊有說錯嗎?”炎洛嵐冷笑道,在它噴火的目光下優哉遊哉走到一旁的書桌後,和衣落座,“你是她的契約獸,聖靈劍還有那隻海妖,以及黑牢裏被囚禁之人,都是她的同伴,明知同伴在此,卻遲遲不肯現身,說到底,她隻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而已。”
這樣的女人,為他所不齒。
炎洛嵐毫不掩飾心中的鄙夷,修長的身軀悠然斜靠在椅背上,忽地,目光一頓,停在了書桌左側落了鎖的屜子上邊。
他何時有上鎖的習慣?
他細細想了想,卻沒能尋找到何時落的鎖,薄唇微微一抿,抬手握住銅鎖,用力一捏,鎖哢嚓一聲碎裂成渣,而屜子裏,疊放整齊的紙張也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些是什麼?
他隨手抽出一張來,白紙上有著一行雋秀卻不失銳氣的小楷字。
字跡分外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