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人病懶嬌無力(1 / 2)

第十章美人病懶嬌無力

已是深秋了,北地的風到底蕭瑟些,淩曦回想起今日裏的一幕幕,那兩個小宮女,娘親的暗示,還有那足以讓她臉紅心跳的紙片兒和那個似乎代表著某種承諾和誓約的玉佩。梅兒和雪兒,她一早就打發她們各自去睡了,她披了家常的藍綠色的素紗薄褂,籠了個玻璃繡球燈,室內盡是蘭花的香氣,睡意怎麼也沒能醞釀出,便索性提起了那銀鼠兔毛的筆來,鋪展開了桃花箋,蹙了蹙眉間兒,似乎便湧起了詩興一般。本還是好好的天兒,沒料想一到了夜裏,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淩曦素是愛雨的,冷雨敲窗被未溫,一向被她視作是難得的佳境,這會子,她可以卸了一切心房,細細地理一理今兒個紛亂的心緒了。她修長的玉指,如凝脂般,真真是縹色玉柔擎了,略一猶疑,便提筆寫就:別後相思無限憶。欲說相思,要見終無計。擬寫相思持送似。如何盡得相思意。

眼底相思心裏事。縱把相思,寫盡憑誰寄。多少相思都做淚,一齊淚損相思字。

滿紙盡是相思,一闋《蝶戀花》題罷,她才意識到,雖然未滿11歲,可這玲瓏嬌俏地女兒家心思,怕是已深付了吧,盡管近旁無人,她還是覺得怪臊得慌的,忙揉了,擲在一旁。心思難安,又披著褂子,踱至窗前,朗朗月色像是也能窺得透她的心思一般,沉沉的月色,千百年來不改的柔情,她不知怎地,腦海裏盡是些憑月傷懷的感念來,看來女兒家多讀了詩書到底是不好的,這樣敏感細膩的性子,未見得就是好事兒了,也無辜地平添了這許多煩惱來,何苦來哉。淩曦是頂靈透的女子,可畢竟是情竇初開,心裏還是有些泛起嘀咕來,明明在鳳棲軒裏,流雲姑姑說他並不曾隨聖上去圍場,那麼就一定是在宮裏了,既在宮裏,卻又不親自與她見上一見,反倒大費周章地拖個侍婢送來,莫非是他自己不好開口,還是顧及起了身份,在後宮裏畢竟是人多口雜,想必皇子與我單獨想見,一旦傳出去的,對我自己的名節最是不利的,難為他設想地這樣周全,淩曦雖是臆測,卻像是很是領受他的心意一般,不覺心裏一甜,不過,他那性子,怕也不是什麼規矩的主,指不定躲在暗中窺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一想到,今兒在宮裏可能被他瞧了去,便不由得緊張起來,神經質地翻出了自個兒今晨的穿戴,比劃了好一陣,看看自己的模樣到底如何,還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他看到的自己不夠美,淩曦甚至有些輕視自己起來,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樣小家子氣起來,許是站在窗邊久了,窗外又一直下著雨,難免濕氣重,“阿嚏,”淩曦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意識到不妙,才忙不迭地關了窗,吹熄了繡球燈,緩緩地回到榻上,卻並不睡下,懷裏還揣著那玉佩,一直發著愣……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點了銀燭,匆匆在針線包裏倒騰了好一陣兒,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穗子,穿了那凝白的玉佩,貼身戴在頸間,直到感到那玉佩和自個兒貼著了,這才滿意地重又回到榻上,“阿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子似乎越變越重了,頭也沉沉的,開始發昏起來,平素都是梅兒和雪兒伺候就寢的,這會兒,也忘了被子還沒籠得嚴實,便昏昏地睡著了,雪白的玉膀露在殷紅的被褥外,散下的發辮斜倚,真真是“鬢雲欲度香腮雪”。

“老爺,今兒我聽皇後娘娘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隻怕是要把咱們的曦兒指給二皇子了。”淩夫人歎了口氣,滿是憂心,緊皺著眉頭,發起愁來。

“皇後娘娘是何主意?”淩蕭不覺意外,隻是淩曦尚小,一切都還不好說,不由得謹慎起來。

“娘娘雖未明說,卻問了我可否給曦兒找了婆家,還說了好些二皇子的好話,我又不是傻子,還能聽不出來。”淩夫人有些氣惱。

“夫人莫要氣惱,二皇子是個性子極溫和持重的,即便真的把曦兒指給他,我看是再好不過了。”淩蕭捋了捋胡子,一副無關痛癢的悠閑模樣。

“我說,咱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你怎麼就這麼不上心呢?我可不想我的寶貝女兒嫁入帝王家,你看看那些王氏宗親們,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瞧瞧曦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什麼委屈,心性又那麼高,你說,若是真的嫁與帝王家,依了她那固執的性子,哪裏還有什麼幸福可言了。”淩夫人最是了解自家女兒的脾性,這擔心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我說夫人,曦兒才多大啊,少說還有三四年光景,你又何必在這兒庸人自擾呢,順其自然吧,人各有命,要是咱們曦兒的命格就是如此,那人力也是無可奈何的啊。”淩曦深受老莊思想的影響,素來淡泊自在慣了,也不願多想。

第二日,雪兒打了端著一銅盆洗臉水進房,便發覺小姐的臉色紅得厲害很是反常,搖了搖淩曦,見她不適地呻吟了幾句,並沒有轉醒,不由得伸出了手拭了拭淩曦的額頭,倏地抽回,登時嚇了一跳,“梅兒,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