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健昔抬手讓擔架撤掉,說是自己能走,叫醫生等他一等。和經理交待兩句,經理把自己的手機借給他,他簡短的打了個電話,還回去,他臉色越發蒼白,沒止住的血一絲絲從剛剛沾好的繃帶裏往外滲。
真是鐵漢柔情,經理都有些不忍,在舒健昔的示意下讓安保把鬱好帶過來。
鬱好是後悔了,低著頭雙手直顫抖,眼淚砸到地上,她也不肯擦一擦。
他歎口氣,用沾滿血的手浮上她的手,輕輕的說:“別怕,砸我一下你出氣了就好了。你爸爸的事情是真的,他的情況很不好,我沒有騙你。”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這兒被你敲壞了,一會兒得去醫院看看,你別哭,沒事的。你陪我去趟醫院吧,沒什麼大礙的話,我們直接從醫院出發,我剛剛定了兩張機票,會有人同時接應咱們的。你放心,我會讓你在四個小時內見到你爸爸。”
剛才她是一片被衝的七零八落的孤舟,滿世界的斷壁殘垣,現在終於攀上了一根救命稻草,在暴雨陣陣的灰朦陰霾裏,終於有那麼一絲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向她遙遙招手,有最溫暖的香氣,印證這片刻的感動。
鬱好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已經以這種姿態站在她身邊好久好久了,隻不過她從來都沒在意過他,甚至是討厭他。
他的眼睛還如初見那麼好看,高傲地唇角冷淡的抿著,對著她的時候難得有些溫存和笑意,她被淚水迷蒙了雙眼,也不肯哭出來,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不斷的點頭點頭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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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健昔的情況並不樂觀,畢竟鬱好下了死力,他的後腦生生被敲出了個血窟窿,打的地方又比較寸勁兒,血跡總是清不幹淨,總有血絲一點點往外滲。舒健昔昏迷著,大夫不敢私自把這尊大佛的頭發都剃掉,但是傷口處的頭發都剃下去了,麵色凝重地縫合傷口。之後拍了片,中度腦震蕩,最好留院觀察。
鬱好守在病房外縮在長椅裏,不敢去麵對診室裏的男人,隻是抱膝發怔,整個人完全沉靜了下來,悄無聲息地把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裏。王助理和萊昂剛下飛機過來,風塵仆仆,王助理去辦相關手續,萊昂默然看了鬱好一眼,把自己衣服披在她身上,在相識醫生的帶領下進了急救室陪同。
她迷迷糊糊地靠在牆上,噴出的呼吸越來越燙,眼睛越來越睜不開,又在發燒,這副身體真是沒用,總是在生病發燒。不過,那又如何,就這樣燒死也好。鬱山的配型還沒有找到,他的病情已經不等人地急劇惡化,他躺了十年,偏偏在這個時候等不及,這不是要逼死她麼?舒健昔在裏麵很久了,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沒有一個人肯上來搭理她一句,也許是愧疚,她竟然很擔心他。
有人在拍她的肩,動作急緩而禮貌,費力抬眼去看,卻是舒健昔那位精明能幹的胖胖助理王先生,麵色隱忍地說些什麼,她極力去聽,聽得不甚明晰,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死死地抓住王助理的衣袖,眼淚像開閘的洪水不停地流,哆哆嗦嗦哭得肝腸寸斷,她顫抖著問,“你說...舒健昔他,他死了?怎麼會...怎麼會啊?!”
王助理無奈的搖搖頭,麵色十分隱忍,但卻難掩怒氣,“舒總他沒有死,不要胡說。是這樣,剛才他醒來交待,叫我帶你先回a市,鬱小姐,鬱小姐...鬱小姐!!”
哦,他沒有死就好。
鬱好哭得有點岔氣,抽噎了兩下,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她如釋重負地歎口氣,“好,那就好。他沒事就好。你等等,我跟你回去,你等等...”
她的眼神渙散,一向飽滿的紅唇一點血色都無,泛著白皮,王助理狐疑地探出手去觸她額頭,深深地皺眉,“鬱小姐,你發高燒了,先打一針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