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歸雲藏心(1 / 2)

而這邊,太後身側乖坐著的淩雲公主看著台上一位對琴傷懷的官家小姐,頗感無聊。在她眼裏,皇兄承諾的夜宴好不容易在一個月後“如期”舉行,那麼她想做的事隻有一件,就是去找皇姐。

好不容易台麵上的事都辦完,該活動的也開始自由活動,三三兩兩的人也開始自由閑逛,淩雲當即對太後說:“母後,雲兒腿有些麻木,想在禦花園內走走。”

太後點頭應允,淩雲迅速揮手招來青蘭,利落的撤了。

“幫我找找,看皇姐在哪裏。”淩雲邊走便如此小聲吩咐身後的宮女青蘭,她自小便生活在這幽靜深宮,衣食起居雖然是最奢華的,然而從來都是一個人。皇兄時常外出遊學,對她雖寵溺,但總有著長兄的架子。父皇母後身為國之至尊,行為恭謹嚴肅,更不必提。而身邊一大群下人跟著自己,卻從來都是唯唯諾諾。

她聽父皇與母後說過,自己是有一位皇姐的,因為幼時身體孱弱,被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帶走,在東梁山河間拜師遊曆。於是,她便時常托著腮在歸雲宮想著自己這位皇姐的身影,想著她也許身處仗劍天涯的江湖,刀光劍影間快步如梭;想著她也許在崇山峻嶺間暢望山河壯麗,在滔滔流水側歎詠逝者如斯;想著她也許會在何時遇見一位翩翩公子,箏響簫鳴中心意相通……想著想著,她便有些羨慕那位皇姐,又有些驕傲自己能有這樣一位皇姐。

三年前,她尚且十三歲,父皇病危。皇兄從千裏之外的塗州奔回,守候病榻之餘告訴她那位姐姐也秘密回京。

而那兩年,不明形勢如她,也能感覺到那兩年父皇的力不從心,母後眼裏隱忍的悲傷,以及皇兄身影中的沉重。迫不及待亦如她,期盼著想見到這位與她應該最親近的姐姐。於是,她第一次扮成男裝,在青蘭的掩護下,從側門偷跑出宮,想要求證一下事實與想象是否相符。

於是,當淩雲順利見到那位身影清淡如蘭的女子,屏了呼吸睜大眼睛問她:“你是我的皇姐嗎?”的時候,看到她朝自己露出溫和又親切一笑的時候,聽到她用肯定句柔柔問自己:“你是淩雲吧。”的時候,多年寂寞的心似乎奇跡般被一種感覺填滿,一種叫做安心的情緒填滿。

也正因為如此,當父皇最終丟下她們獨自離去時,她毫不猶豫的在皇姐懷裏大哭,傾訴著她對父皇的不舍,對家人的眷戀。在心底,也開始全心全意的依賴起這個任何時候都對自己溫溫一笑的姐姐。

……

月上樓簷的時候,淩月獨自走出宴會,來到禦花園中一處臨水的怡然亭。

自小養成的疏淡性子,使得她愛靜不愛熱鬧。剛才,在宴會上與官員們客套久了,覺得有些煩悶,索性出來走走,看看這個闊別十多年的禦花園。

月華如水,水中投著粼粼光影,夜風微動,柳影顫顫,枝條輕拂水麵。

淩月靜靜看著。

身後有人清了清嗓子。

“秦弟,怎麼獨自站在這裏了?”

是袁譽。

自從這位太常寺卿對她消除了偏見,二人時常因公事聚在一處,淩月漸漸發現,袁太卿倒是一個舉止謙和的謙謙公子。朝堂上,一身朝服襯得他清新俊逸,麵如冠玉;而朝下,卻是一身白衣,溫文爾雅。

今夜,袁譽身著便裝,在夜色中恰如朗月清輝。

“心中有些沉悶,所以出來走走。”淩月沒有回頭。

袁譽走上前,與淩月並排站著看著水中月。默然片刻,他輕輕一笑:“也是,總是在那些人中虛與委蛇,我也煩很久了,總該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