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了,我瘋了一樣的衝進流產科,一排排的休息椅上竟然坐滿了人。
我當時就有些發懵,一排排的看過去,尋找桑妮的身影。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就在我準備詢問醫生的時候,一個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桑妮,就站在門邊,扶著牆,嘴唇白的接近紫色。
我眼眶驟然一熱,幾步衝過去握住她的手,聲音狠狠的顫抖著,“妮子……”
桑妮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運動服,渾身無力的衝我點了點頭,“你怎麼來了?”那聲音有氣無力。
說完之後,就看到她閉了閉眼,有些痛苦的朝前邁步去尋垃圾桶。
“嘔……”
她吐了。
卻不是孕吐反應。
我匆忙給她遞上水和紙,等她整理好一切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時,才有些絕望的看著我。
“芷兒。”她喚我,“那些個報紙雜誌上宣傳的無痛人流不是假的,真的,不疼。”
“不過……”她又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左胸口,“這裏,疼。”
她細弱蚊聲,聽的我渾身都像淬了毒,猛然壓下身體,狠狠的抱住了她,“妮子!妮子!!”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要怎樣來表達自己懊悔無比的心情。
而桑妮,則越過我的懷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身後的楚蕭。
“他,怎麼來了?”
休息室裏,二十幾個人在,楚蕭痛苦的,絕望的,無所適從的,噗通一聲跪在了桑妮的麵前。
但那卻不是懺悔。
是滾燙的心瞬間變成了寒川。
桑妮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眨著眼,自始至終,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別人訝異的目光投射過來,而我們,仿佛毫無所覺。
畫麵,在那一刻靜止。
我咬著牙,閉著眼,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可楚蕭和桑妮,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早已淚流滿麵。
有醫生過來勸,“有什麼事情等病人身體好利索了再說吧,她現在需要休息。”
我點了頭,放開妮子,脫下身上的薄外套來,輕輕的係在她的腰上,“咱們走。”
待我扶著桑妮走出科室的時候,楚蕭才好像是反應過來,從地上起來跟著。
司機還等在外麵,看到我扶著桑妮出來,匆忙上來幫忙。
我跟桑妮坐後座,楚蕭過來坐了副駕駛。
全程,就再沒有半句交流。
車一直開到了桑妮的樓下,我有些擔心的問她,“樓高,你能撐得住嗎?”
她沒說話,就直接朝樓上一步步邁去。
沒邁出兩步,身後的楚蕭突然上前來,將她打橫抱起。
七樓,他就那樣一步步將她抱著上去。
我始終跟在後麵,看著兩人這樣怪異的親昵,心中的痛楚更甚。
這會兒,我說不上來究竟是桑妮更痛,還是楚蕭更痛。
總之,時光就好像在這一刻凝結了。
楚蕭將桑妮放到床-上休息,張了張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桑妮看著她,也是有什麼哽在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