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一切都結束了(3 / 3)

“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顧雲澤急切地問。

醫生麵無表情地回答:“她沒有大礙,隻是太累了,又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

顧雲澤就舒了一口氣,說:“謝謝您。”

醫生就要走,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麼,就轉過來對顧雲澤說:“不過,你也不能大意。她畢竟還懷著孕呢,可不能再受什麼驚嚇。”

顧雲澤就愣住了,“懷孕”對他而言是個很新鮮的詞。

“懷……懷孕?”顧雲澤天真又茫然地看著醫生。

醫生被氣得翻白眼。做了那麼多年醫生,什麼樣的家屬都見過。但是像顧雲澤這樣的丈夫還真是不多。自個兒的媳婦都懷孕兩三個月了,他還跟沒事人似的,對此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是怎麼娶到媳婦的,他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老婆嘛。那個姑娘也真是傻,還給這樣的男人生兒育女。他們夫妻倆也真是般配,都是奇葩。

醫生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說:“自己的老婆懷孕了你都不知道?你也太沒有責任感了。難不成非要等你老婆的肚子打起來你才會發覺她懷孕了?我可告訴你,妊娠期的婦女可是需要細心照顧的,你不能再那麼糊裏糊塗。否則,出了什麼事情,你後悔都沒有用。”

顧雲澤聽著醫生的教導,臉上卻沒有不悅的神情。他的老婆懷孕了,他就要做父親了,他都快高興得跳起來了,哪還有時間跟醫生計較?再說,醫生批評他也是為了他和阮雪溪好,他不會生氣的,相反,他很感激醫生。

看在醫生的眼裏,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位醫生和當初檢查出阮雪溪懷孕的醫生年紀相仿,看顧雲澤和阮雪溪就跟看孩子似的。她一看顧雲澤笑嘻嘻的模樣就很生氣。感情她在這兒說得唾沫星子橫飛,可麵前的這個小夥子愣是沒有聽進去啊。

“別嬉皮笑臉的,”醫生嚴肅地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對什麼事都是滿不在乎,等遇到困難又開始埋怨別人。生小孩兒可是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你認真一些好不好。”

顧雲澤就收起了笑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他都對自己的耐性感到不可思議了。這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火了,可今天他卻這麼好脾氣地聽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女人教訓他。看來,阮雪溪和小萱對他的影響太深了,他也漸漸學會了友善地與人相處。如果阮雪溪和小萱看到他這樣寬容,一定會很高興吧?阮雪溪會無聲地微笑,小萱會拍著他的肩膀說:“哥,我很看好你哦。”

顧雲澤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他現在有一個願意為他舍命的妻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妹妹,馬上還會擁有一個孩子。孤獨了那麼多年,他終於也可以像很多人那樣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這是上天對他的補償嗎?這一天終於到來了,比想象中的要早。

醫生又嘮叨了幾句,才不滿地離開了阮雪溪的病房,她一定對現在的年輕人更加失望了,這都是顧雲澤的錯。

醫生走後,顧雲澤便衝到阮雪溪床邊,在椅子上坐下。他抬起手,輕撫阮雪溪的頭發,眼神溫柔地看著安睡的她。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可她現在一句也聽不到。他想問問她為什麼不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難道她不打算跟他一起撫養這個孩子嗎?他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丈夫,竟然對妻子的事情完全不了解。阮雪溪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懷孕的呢?難道是在她離開顧家之後?她得知自己的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心情啊?作為一個女人,她一定很愛惜自己的孩子,可作為一個妻子,她又會擔心自己的未來。因為她的丈夫並沒有給她多少關愛,她的丈夫甚至要報複她的家人。顧雲澤的心裏充滿了自責,他發誓以後要加倍地對阮雪溪好,要彌補以前的那些過錯。

突然,阮雪溪的睫毛動了一下,然後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是沒有焦點的,似乎對這個世界非常陌生。等她終於看清了白色的天花板,看見了白色的牆壁,她才知道自己仍然活著。於是,她轉過頭,目光定格在顧雲澤帶著笑意的臉上。這讓阮雪溪很驚奇,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禮遇。顧雲澤看著她時,要麼就是把她當做一件擺設,要麼就是把她當做令他討厭的人。反正他從來沒有用這樣戀愛的眼神看過她,也從來沒有對她展示過這樣毫無心機的微笑。

阮雪溪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在倉庫裏她擋在顧雲澤的身前,而顧雲澤緊緊地抱住了她。是的,到這個時候阮雪溪才注意到那個懷抱。當時的她隻顧擔心顧雲澤的安危,並沒有分出精力來考慮其他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她覺得很驚奇。顧雲澤為什麼會那樣抱著她呢?那個懷抱會是愛的象征嗎?或許,隻是個意外吧,那隻是他的條件反射。就算衝他撲過去的是一隻德國牧羊犬,他也會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一想到這些,阮雪溪的心裏便有些酸澀。

顧雲澤溫柔地說:“你終於醒了。餓不餓?我去幫你買些吃的。”

阮雪溪受寵若驚,但還是冷靜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突然想起了韓伊娜,她隻看到韓伊娜被救護車送走,卻不知道韓伊娜最終是否獲救。

“她怎麼樣了?”阮雪溪急切地問,她甚至都來不及叫出韓伊娜的名字。

顧雲澤自然知道阮雪溪說的是誰。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韓伊娜簡直是顧雲澤和阮雪溪共同的恩人。可是,顧雲澤要怎麼回答阮雪溪呢?阮雪溪現在也很虛弱,顧雲澤擔心她承受不住那樣的打擊。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索性沉默不語,隻是輕輕地低下了頭。

阮雪溪一看就明白了,她的心猛地一沉,眼淚也跟著滑落。被關在倉庫裏麵的那幾天,阮雪溪從來沒有哭過。可是,韓伊娜把匕首刺向自己腹部的時候,阮雪溪再也忍不住了。曾經素不相識的兩個女人,因為一個男人而有了交集,其中的一個人為另一個付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這叫另一個人怎麼受得起?韓伊娜的這份情太過沉重,阮雪溪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顧雲澤連忙伸手去擦拭阮雪溪的眼淚,並且說:“你別難過,我已經安排人去給她買最好的墓地,我會厚葬她的。我也會安排好她家人以後的生活,讓她走得安心。”

“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她已經不在了,她為了你我舍棄了自己的生命,這不是用錢還得起的。”阮雪溪哭著說。

顧雲澤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其實,他的想法和阮雪溪是一樣的,可那有能怎麼樣呢?他確實沒有能力讓韓伊娜起死回生。

良久,顧雲澤低聲說:“我也知道做這些還遠遠不夠,但我也隻能做這麼多,更多的情,來世再報。你別哭了,對胎兒不好。”

阮雪溪便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著顧雲澤,她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懷孕的事?”

顧雲澤溫和一笑,說:“是醫生告訴我的。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我不成?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權知道這件事。”

阮雪溪沒有想到顧雲澤的態度會是這樣。她一直以為顧雲澤會排斥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在她阮雪溪的腹中,而她並不是顧雲澤愛的女人。現在看來,顧雲澤好像很喜歡這個孩子。這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那個孩子是和顧雲澤之間有著剪不斷的血緣關係。那麼,顧雲澤對她態度的轉變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吧?正所謂愛屋及烏,她是孩子的母親,孩子是在她的體內孕育,所以他自然要對她好一些。真是可悲,阮雪溪覺得自己就像那些後宮裏麵爭寵的妃嬪,要靠孩子來贏得丈夫的注意,要用繁衍後代這種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阮雪溪對這樣的行為是不齒的,她希望自己和顧雲澤之間的關係是純粹的,而不是利用其他的條件做紐帶。與其以這種屈辱的形式得到顧雲澤的關愛,阮雪溪更傾向於回到過去的狀態。那時的顧雲澤對她總是冷冰冰的,但那至少是真實的,是純粹的。

“我有些累了,想睡覺。”阮雪溪這樣說。

顧雲澤並沒有聽出阮雪溪的情緒有什麼不對,他友善地說:“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阮雪溪就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而均勻。顧雲澤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安睡的模樣,過了很久他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