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太委屈(1 / 3)

“雪溪,”阮雪瑩笑著說,“剛才雲澤打電話回來,說他今晚有個應酬,叫我們不用等他了。”

阮雪溪答應著,便在阮雪瑩的對麵坐下。阮雪溪的臉上是失望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有幾個世紀沒有見過顧雲澤了。沒有交談,兩個人自然變得陌生。但是,好歹每天早晚還可以共同用餐。如今,他連晚飯都不回家吃了。這預示著什麼?阮雪溪無從得知,隻是感到不安。

這頓飯吃得相當沉悶。姐妹兩個的心裏都想著同一個男人,並且都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事。掩飾和隱瞞是很辛苦的事情,因為要不斷和自己的內心對抗。阮雪瑩的辛苦程度比阮雪溪更勝一籌,因為她要謀劃,要把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

阮雪溪坐在臥房的床上看書,她的心裏並不平靜。她在留心聽著走廊的響動,隱隱期望著顧雲澤早些回來。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腳步聲。有那麼一刹那,阮雪溪甚至覺得顧雲澤再也不會回來了。他離開了,去了一個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他離開了所有的紛爭,躲開了所有他厭惡的人。這些人裏,或許也包括她阮雪溪吧。

阮雪溪有些羨慕姐姐。姐姐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還可以到這裏來散散心。想當初,她親眼目睹韓伊娜出現在顧家別墅的時候,竟然還是安心地待在這裏。她是不是很懦弱啊?都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即使覺得屈辱,也咬牙忍著。不過,那時她是真的不太在意。如果再遇到同樣的事情,她還能那麼淡定嗎?總覺得心變得越來越柔軟,越來越脆弱了。

樓下有響動,一定是顧雲澤回來了。聲音越來越清楚,他一定是到樓上來了,他已經走近了。阮雪溪下意識扔掉了手裏的書,走到了臥房的門前。手碰觸到了冰涼的門把手,冰涼的觸感使她清醒過來。她抽回手,就那樣麵對著門站立著。她一動不動,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顧雲澤本來想直接拐進書房,但卻臨時改變了主意。他轉向了另一側,來到了阮雪溪的臥房門前,不,確切地說那是他和阮雪溪共同的臥房。他看著那扇房門,抬起手來,在空中停留幾秒後又縮了回去。曾經,他每天晚上都會打開這扇門,然後自然地走進去。一進這個房間,就會看到阮雪溪正坐在床上讀書。她讀的書,多數都很服裝有關。他還曾經對此表示好奇,不明白已經畢業好幾年的阮雪溪為什麼還要看那些專業書籍。後來,他才知道阮雪溪沒有放棄自己的專業,她一直在從事相關的工作。再後來,他知道阮雪溪就是淨雪服裝設計公司的老板。

原來,他和阮雪溪之間都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了,他們也算是從陌生到熟悉吧?可為什麼他現在不想看到她呢?不對,不是不想,是不敢。他在害怕什麼?他怎麼會害怕一個女人?隻要輕輕推開這扇門,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狀態了,就不用每天都這樣煩亂了。可是,顧雲澤怎麼也不敢觸碰那扇門。他嚐試著抬了幾次手,每一次都在即將接觸到那扇門的時候就放下了。

一扇門,兩個人,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顧雲澤和阮雪溪隔門相望,卻並不知道對方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隻要有一個人勇敢地邁出一步,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是現在這個樣子。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打開那扇門的勇氣。他們再等待,期望對方可以打開這扇門。等來等去,便是遺憾的錯過。

阮雪溪和顧雲澤幾乎是同時遠離那扇門的。阮雪溪回到了床上,把書放回床頭櫃,關燈休息。顧雲澤去了書房,他還有一點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核實一下。

他們倆就這樣遠離了彼此。其實,在感情的世界裏,這樣的是事情經常發生。那些一心期盼愛情之神眷顧自己的姑娘們,說不定,她們已經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的白馬王子推開了。或者,那些本該廝守一生的癡男怨女,麵對麵站著,卻並沒有認出對方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後來,他們在回憶的時候,會捶胸頓足,扼腕歎息。有的人及時悔改,還能再續前緣;也有些人,會釀成終生的遺憾。阮雪溪和顧雲澤,會是哪一種呢?現在還無從知曉。

阮雪瑩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她沒有停止謀劃她的行動步驟,越是想這樣的事情就越是興奮。她已經興奮到了失眠的程度。她並不擔心這漫漫長夜該如何度過,相反,她很高興。從明天開始,她就可以把付諸行動了。顧雲澤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美好的未來就在等著她了。失眠算什麼?就算要她用一個月的睡眠來換以後的幸福生活也是值得的。阮雪瑩看著黑暗,心裏卻是明亮的色彩。

這個夜晚,並不隻有阮雪瑩失眠。方文華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目光沒有焦點。他的頭發有些淩亂,襯衫的扣子也被他解開了一顆。他現在看起來非常頹廢,完全就是一個失戀男人的形象。自作孽不可活,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麵,他確實已經厭倦了阮雪瑩,而另一方麵,他還有些舍不得。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方文華和阮雪瑩豈止做了百日夫妻啊!這幾年的婚姻生活,雖然也吵過、鬧過,但還是有很多溫馨的生活場景。他還記得一周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他們共享燭光晚餐,他送她首飾作為禮物。當時,她笑得多開心啊。那是幸福的神情吧?方文華自己會想自己當時的心情,也許他也想過要跟阮雪瑩白頭偕老。

方文華愛過阮雪瑩,這是不能抹殺的事實。隻不過,他天生就是一個多情的男人,沒有辦法隻滿足於擁有一個女人。他常常感歎自己生錯了年代,若是在古代,他可以同時擁有三妻四妾,那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進退兩難了。如果真的穿越回去,他還是會讓阮雪瑩做他的正室的,然後把前女友們收為小妾。至於姚佳蓓嘛,她也隻能算是個紅顏知己,不能進他方家大門的。

方文華無奈地笑了。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無聊,都是些不著邊際的幻想。他一個大男人,怎麼也學起小姑娘的那一套來了?真是要把牙給酸倒了。與其想這些沒有用的,還不如好好準備一下怎麼跟阮雪瑩解釋。方文華知道,阮雪瑩今天是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就會接他的電話。這次是他的不對,他就應該主動一些,明天繼續鍥而不舍地給阮雪瑩打電話。但願阮雪瑩可以大度一些,原諒他的出軌。他知道這不太現實,但總要試一試,萬一出現奇跡呢?

第二天早上,顧雲澤、阮雪溪和阮雪瑩三個人一起吃早飯。在這間餐廳裏,很少會出現三個人一同進餐的畫麵。上一次,還是因為Peter送阮雪溪回來。那時,Peter坐在顧雲澤和阮雪溪這對夫妻的對麵,看著他們大秀恩愛。如今,這裏沒有了那時的歡樂氣氛,有的隻是一片死氣沉沉。

顧雲澤坐在阮雪溪的對麵,阮雪瑩坐在阮雪溪的旁邊。阮雪溪和顧雲澤一聲不吭,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阮雪瑩觀察著妹妹和顧雲澤的態度,同時也在找機會和顧雲澤說話。

“雲澤,”阮雪瑩的聲音溫柔似水,“你經常會應酬到那麼玩嗎?”

“昨天隻是特殊情況,平常不會的。我都是盡量把飯局安排到中午,但是,昨天那位客戶隻有晚上有空。”顧雲澤耐心地回答。

阮雪溪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好像每次有姐姐在的時候,阮雪溪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阮雪溪不明白,為什麼姐姐就可以這樣輕鬆地和顧雲澤聊天呢?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每天在一起的人,卻不習慣交談;隻見過兩次麵的人,卻有說不完的話。阮雪溪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冷笑話。到底是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阮雪溪也是一個人生態度積極樂觀的好姑娘啊,怎麼就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阮雪瑩倒是很高興。她的分寸把握得正好,既可以和顧雲澤增進感情,又不會讓阮雪溪看出她的真實目的。心情一好,便覺得早餐格外美味。不過,阮雪瑩並不貪食。她要時刻保持自己的身材。在阮雪瑩看來,女人的本錢就是外貌。男人才不會在乎女人有沒有才華呢,隻要看起來端莊,談吐也文雅就可以了。所以,阮雪瑩把自己的空餘時間都用來護膚、做瑜伽之類的事情上麵了,在大學裏麵學的那些東西早就悉數還給老師了。不過,看到那些在職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女強人,阮雪瑩心裏還是會有些不是滋味。那是她如何也做不到的,她就隻能依靠男人。她也不會因此而奮發圖強,她自有一套安慰自己的說辭。比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就是阮雪瑩的信條之一。

吃過了早飯,顧雲澤跟阮雪瑩道別,便出門上班去了。阮雪溪有些尷尬,因為她的丈夫竟連一句“再見”都不跟她說。計較這些小事幹什麼呢?她和顧雲澤不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還是趕快上班去好了。

阮雪瑩目送顧雲澤出門之後,竟發現妹妹阮雪溪也背著包要出去。

“雪溪,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阮雪瑩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天真。

阮雪溪隨意地答道:“我要去上班。”

阮雪瑩就覺得很奇怪。她說:“你身為雲起集團董事長的妻子,還需要出去打工嗎?”阮雪瑩覺得妹妹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顧雲澤這樣富有的老公養著,還早出晚歸地工作,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像阮雪溪這樣不懂得享受的人,真是不配做顧太太。

“我不是在給人打工。”阮雪溪解釋道:“我和朋友合開了一家服裝設計公司。”

阮雪瑩心裏既震驚又嫉妒。她實在無法想象阮雪溪竟然已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她對於阮雪溪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呆頭呆腦的學生妹的階段。轉眼之間,阮雪溪竟然已經成為了職場上的佼佼者。如果隻是在某家公司裏麵做得很好也就算了,阮雪溪竟然是自己創業。這個丫頭,還真是有兩下子啊。阮雪瑩頓時覺得自己比阮雪溪矮了一截兒。這樣也好,既然阮雪溪可以養活自己,那就把顧雲澤讓給她阮雪瑩好了。阮雪瑩覺得自己的行為越發合情理了。

“雪溪,工作雖然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身體啊。咱們女人本就比男人嬌貴些,要多休息才是。”阮雪瑩拉著妹妹的手說著體己話。

阮雪溪的心裏湧起一陣暖流。除了Peter和小萱這兩個好朋友,也就隻有姐姐還這麼關心自己了。

“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阮雪溪微笑著說完這句話,便走出了家門。

看著阮雪溪的背影,阮雪瑩的笑容消失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盤算誘惑顧雲澤的計劃。

姚佳蓓躺在臥室的床上,這真是少見的情形。平常這個時候,她早就和那幫狐朋狗友一起尋歡作樂去了,哪能這麼老實地待在家裏呢?她今天是真沒有那份興致。她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方文華的影子,昨天晚上她也加入了失眠的大軍。全世界的失眠者一定不在少數,但各自的原因不盡相同。當然,因為感情的事而失眠的應該也大有人在。一想到這一層,姚佳蓓多少還能得到點安慰。

不過,姚佳蓓的情況還是有些特殊。她和方文華的感情是不被祝福的,是不能為大眾所接受的。像姚佳蓓這種人,通常都被大家稱為“小三兒”。她是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壞女人,如果別人知道了她幹的事情,她一定會被大家戳脊梁骨的。全世界的正室都會聯合起來攻擊她,她的下場就跟下水道裏的老鼠一樣,過街時被人們喊打。

可是,愛一個人有什麼錯呢?姚佳蓓是真的愛上方文華了。也許,剛開始她還隻是貪圖他的錢財和外表,可慢慢地,她是真的愛上了他這個人。就算有一天他失去了所有,她還是會對他不離不棄的。但是,姚佳蓓不知道方文華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如此。她想打電話給方文華,有不敢打擾他。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煩,不想再給他添堵。姚佳蓓自己都覺得很驚訝,她竟然學會了體諒別人。看來,她對方文華的感情已經很深了。

方文華在猶豫,他不知道現在阮雪瑩會不會接他的電話,也不知道她聽到他的聲音後會不會掛斷電話。方文華還從來沒有為打電話的事情糾結過,尤其沒有為了給女人打電話躊躇過。

阮雪瑩的電話號碼就顯示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隻要觸碰一下那個撥打鍵就可以撥通了。方文華的手指就在那個虛擬鍵的上方徘徊,每次要接近的時候就馬上拿開。他終於受不了自己了,煩躁地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人也仰麵躺在了沙發上麵。他瞪著空洞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電話鈴聲響起,方文華幾乎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拿起了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就失望了,臉上現出了嫌惡的表情。那是公司下屬打給他的電話,肯定是要跟他談論工作上的事情。

“喂?”方文華沒好氣地衝著電話說。

對方嘰裏呱啦地說了些什麼,方文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些小事你們看著辦就行了,別再打電話煩我。”方文華不耐煩地說。

對方委屈地小聲辯解,方文華粗暴地打斷道:“你要是再囉嗦就給我滾蛋!”方文華幹脆掛斷了電話,不給對方發言的機會。

他現在哪還有心思去管公司裏麵的事情啊?婚姻危機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阮雪瑩。這是愛的表現嗎?方文華知道不是這樣的。他對阮雪瑩的愛,早就在平淡乏味的生活中消耗殆盡。如今,隻能通過回憶的方式提醒自己曾經愛過阮雪瑩。

可是,方文華不想輕易放棄他的婚姻。從各方麵來說,阮雪瑩都是個不錯的伴侶。最重要的是,阮雪瑩並不像別的女人那樣眼裏容不得沙子。方文華知道,很多時候阮雪瑩明知他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玩兒曖昧,但她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因此責難他。再找一個女人做妻子,說不定還沒有阮雪瑩這麼好。而且,他是方氏集團的總經理,不可以一直單身,否則會招來閑話。再說,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出席很多社交場合也是需要妻子陪同的。他敢帶著姚佳蓓出現在商界大佬們的麵前嗎?就憑姚佳蓓的氣質還有作風,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方文華不再猶豫,直接撥通了阮雪瑩的電話。

阮雪瑩正在房間裏麵練瑜伽,手機就放在旁邊。她聽到了鈴聲,便拿起來看。一看是方文華的號碼,她就想拒接。轉念一想,還是應該接這個電話。有很多事情還是早些說明比較好,省得以後浪費口舌。

“你還打電話過來幹嘛?”阮雪瑩冷冷地說。

方文華聽到了阮雪瑩的聲音,高興地站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會因為聽到對方的聲音而高興得手舞足蹈。殊不知,他隻是在盡力挽救瀕危的婚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