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所謂的被精神病人,都做過你我曾經做過的那類事情,他們堅持說真話,堅持說自己想說的話,堅持到北京上訪,結果就被某些人當作精神病人,強行關進精神院。

對於象你和那些人來說,精神病院不是治病的地方,而是摧殘人精神和靈魂的地方,要把正常的人摧殘成真正的精神病人。

我就住在你的病房隔壁,這是精神病院特意安排的。你的呼號聲,痛哭聲,斥責聲,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我至今記憶深刻,我一輩都忘不了你在裏麵的反抗和痛哭,對你遭受的痛苦,我隻能向你懺悔,希望你早日忘卻那段痛苦的經曆。

……

對於這段黑暗經曆,徐虹已經選擇了忘卻,今天,看到夏華的這段描述,她的內心深處又勾起那段黑暗曆史,她的心忍不住顫抖起來,那是後怕的感覺,那是絕望無助猶如墜入深淵的感覺。她不由得又翻開那段塵封的記憶:

她蘇醒過來,已經身處精神病院。她第一反應就是掙紮反抗,結果,精神病院的醫生把她捆綁起來,四肢固定在活動床板上。她完全喪失了自由,連小便都得女護工“伺候”。

她感到異常的憤怒和恥辱,她從沒有想到今生還會受到這樣的折磨,她是一個人,受法律的正常人,她具有做人的尊嚴和權力,可是現在,她就是待宰的可憐羔羊。

她也哀求過,她告訴醫生,她沒有病,她的精神沒有問題,她哀求醫生放她走,可是,回答她的隻是拒絕,有沒有精神病不是她說了算,要等醫院檢查完才能斷定。

她清楚她沒有精神病,她清楚她是清白的,她清楚她追查真像是正確的,任何公民都有權力為自己的清白而辯護。但是,她遭遇了今生最大的困惑,愛她的人,她愛的人,都拋棄了她,他們不僅不保護她,支持她,反而聯手傷害她。

她不會屈服,要讓她承認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她不答應,要讓她接受她精神有病的診斷,她不接受,她要反抗,反抗這個顛倒黑白的世界。

她開始不停的掙紮、哭叫、詛咒,不管什麼時候,隻要她的嘴沒有被封住,她都要大聲疾呼。那些醫生對她的呼號視若未見,在她的呼號和反抗中進行著一項項檢查。

這又是一個夜晚,她罵累了,掙紮累了,躺在活動床上默默流淚,她的手腳仍然束縛著,她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毛毯,清冷的夜光透過高高的窗戶照在毛毯上,隱約透射出她單薄的身體。

她不清楚她在裏麵住了多長時間,她已經不能準確判斷時光的運轉,在黑暗的地獄裏,或許是一日,或許是一年。她不清楚還要在裏麵住多長時間,她不認為醫院會很快放她出來,從她跟醫生的接觸中了解,醫生懷疑她有狂暴型精神分裂症的傾向。

她知道她沒有精神病,但是,她老公和父親並不這樣認為,他們一定認為她為清白正名就是她精神不正常的表現,隻有她默認網上日記為真,並停止追查真像,他們才會放過她。

她回想起精神病院的人到家中抓捕她時,他們冷漠的表情,她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導演的,如果她不屈服,他們會讓她一直關在精神病院裏,直到她變成真正的精神病人!

這一刻,她從沒有的憎惡她生命裏最愛的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她承認爸爸非常愛她,可是,爸爸的大男人主意讓她異常反感。在家裏,爸爸就是老大,他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正確的,誰也不能違背。爸爸發脾氣時,媽媽永遠是低頭認錯或者躲在房間裏偷偷哭泣。明明是爸爸不對,他也從不認錯,就象他在外麵偷情,他從不對妻子表示愧疚,而她的媽媽對此也都是沉默,因為她不敢抗議,她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

在她的成長中,爸爸也經常粗暴幹涉。她大學畢業想留在上海,爸爸不同意,她服從了;她想從事律師行業,爸爸不同意,她服從了;銀監局開槍事件發生後,不跟她商量,爸爸就武斷的讓她從單位辭職,她服從了;日記上網後,爸爸勒令她禁聲,又拿槍頂著她的頭讓她認錯,她沒有服從,她選擇了反抗,她寧可死也要維護她的清白。

現在,爸爸又粗暴的把她關進精神病院,她要服從嗎?不,她要堅持她的原則,寧可死也要證明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