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成傑介紹說,前些年,夏華投資修建了中心街道以及兩邊的公用設施,這段中心街自發形成一個集市,每天清早,三裏五莊的村民都過來趕集。鄉裏還打算把村子升格為中心村,周圍村子都向這裏靠攏。後來,夏華淹死,此事就不了了之。
他投資修建的小學是本鄉設施最好的學校,鄉裏為此把村小學升格為附近片區的中心小學,老師和學生數量比以前翻了幾倍。夏華還捐給學校一筆獎學金,主要針對困難老師和學生。他犯案後,聽說這筆錢讓上麵的領導給收走了,走私犯捐的獎學金自然不能再發了。
還看到一所氣派的教堂。還看到本村的最高政府機關--村委會辦公室,隻是幾間普通房子,與村民自建的房子沒有多少優勢。
這些建築物凝聚了夏華曾經的夢想,他希望村民們不用遷移就能過上城裏人的生活,有現代化的城市設施享用,有好學校讓小孩子上學,有養老院讓老人安享晚年,有衛生所讓村民生了小病能就近治療,有適宜的工廠讓村民逐漸擺脫田間的勞累。如果他不犯案不淹死,或許再過幾年,這個村子就會成為蘭馬縣的明星農村,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樣板村。
但是,現在,一切都劃上了句號,空有漂亮氣派的建築,寂靜無聲的小村莊。
徐虹三人很快又返回蘭馬縣城。到了梁天雷的飯店,梁天雷極力邀請二人留下來吃飯。現在正是午飯時間。他叫他老婆到席間陪著徐虹,他和謝成傑喝起酒來。
夏華已經淹死了,談論死人總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幾杯酒下肚,梁天雷又不知不覺的聊起夏華來,他感慨萬千說:“我和道,你們都認為夏華是走私犯,他掙得錢都是違法收入,他淹死了剛好是逃避刑罰。我覺得這樣對夏華不公平。
雖然我學問不高,可是懂得一個道理,夏華沒有從任何一個老百姓手裏奪錢騙錢,他賺的錢都是從關稅上摳下來的,說白了是賺國家的錢。其實,關稅也是一種稅,要說逃避稅收就是犯罪,我相信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私營企業和個體戶都是罪犯,稅負那麼重,哪個生意人不想法避稅逃稅。就說我的飯店吧,我每年至少要少繳幾萬塊錢的稅。”
梁天雷的老婆立即讓他閉嘴,罵他大嘴巴,喝多了啥話都敢講。
“沒事,徐虹、成傑都不是外人,都是老同學,誰也不會說我啥。”梁天雷悻悻的回應老婆,接下來又開始講述他和夏華相遇的故事,他似乎認為徐虹對夏華的事情比較感興趣。
“我跟夏華一樣,都沒考上大學,我的學習成績太差,沒有複讀,高中一畢業就回家種地去了。很快,我結婚了,有兒子了,到處是花錢的地方,我卻沒本事,種地種不好,打工沒力氣,生意沒本錢,在家三天兩頭跟老婆生氣。那幾年是我這輩子最落泊的時候。
沒辦法,我買了一輛三輪車,到縣城拉客。幹那活太丟人了,我都是在城郊拉,不敢進城裏,怕碰見熟人。可縣城就那麼小,還是經常碰到熟人,看到同學們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從事體麵工作,我卻從事蹬三輪車的下賤工作,我的臉就跟人扇過一樣。
那一年夏天,我碰巧遇到了夏華。他來縣城辦事,沒有開車,恰巧坐上了我的三輪車。他戴著大沿帽,還捂著口罩,一身打扮象個港商。我看不到他的臉,根本認不出他。
他認出了我,讓我把三輪車蹬到城郊外邊一個僻靜地方,我停下來,他跟我打照乎。他摘下口罩,我看見他半邊臉都燒沒了,象個鬼一樣嚇人,我一眼就認出他。
他問我生活怎麼樣。我沒有什麼隱懣,原原本本都跟他說了,我不覺得他比我活得強,即便他再有錢,臉燒得象個鬼樣,活著肯定很痛苦。
他問我想不想做點小生意。我說當然想了,不過我連做小生意的本錢也籌不齊。他說錢不是問題,關鍵我得選好項目。我想了想,我對做飯感興趣,其他生意都不熟。他立即讓我到街上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