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虹滿麵淚水平靜講述她的自殺曆程時,眾人無不對她報以同情心,因為她的言行和神情是那樣自然,她所訴說的,自然便是真實的。相反,眾人開始對常雨澤的“殘酷無情”報以責備,無論夫妻感情惡化到如何程度,都不足以把妻子逼上死路,如果徐虹真的就此死去,常雨澤的責任無法推卸。
黃愛玲早已泣不成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女兒詳細講述自殺過程,她似乎看到在精神病院的黑暗病房裏她的女兒冰冷的屍體正懸掛在牆壁上。女兒剛從精神病院出來時,她曾經發現女兒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她問原因,女兒騙她說是醫院裏醫生操作失誤造成的,想不到卻是女兒自殺留下的痕跡。
徐鐸除了悔恨還是悔恨,他已經完全相信了女兒,相信她是被常雨澤陷害的。他終於認識了女兒,女兒有著強烈的自尊心,如果沒有尊嚴,寧可自殺。寧可玉碎,不可瓦全,這才是女兒的性格。
他經曆過文革,見過那些知識分子因為不堪批鬥屈辱而選擇了自殺。他是那種不甘低頭的倔強性格,而女兒的性格比他還要剛烈。如果女兒在精神病院真的自殺死去,他的餘生該多麼悔恨啊。
宋臘梅和常獻義兩口子也非常自責,常雨澤把日記發到網上已經不對了,不管日記是否真實,他都不應該公布於眾,因為他的行為直接粉毀幾個女人的生活,其中一個女人還曾是他們的兒媳。接著,他又把徐虹送進精神病院,不管他因何產生這種念頭,不管他出發點是多麼純潔,如果徐虹真的吊死在精神病院裏,他都難就其辭。
常雨澤第一次產生了悔意,他感覺她沒有說謊,她剛出院時他也發現了她脖子上的這道勒痕,他當時沒有問她原因,猜測可能是醫院控製她激烈反抗時造成的傷痕,並沒有往她自殺的角度考慮,他不認為在防範嚴密的醫院她會有自殺的機會。
從她的講述來看,她事實上已經自殺過一次,如果沒有外因幫助,她可能已經死去了,現在隻剩一捧骨灰。他送她進精神病醫院是希望她得到治療,沒有任何念頭讓她自殺,即便現在庭審上她如此激憤的指證他,他也不會惡意的詛咒她死去。
他靜等下文,看她如何掙脫死亡。
徐虹依然以平靜的語氣說:“是張鋒救了我。真是可笑啊,被告人安派張鋒到精神病院的目的是監視我,沒想到張鋒卻救了我一命。如果被告人當時知道這個情況,或許他會讓張鋒放棄搶救我,我死了正合他心意啊。
張鋒救了我,還給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他說了一句話,我到現在還清楚記的。他說,你要是死了,一輩子都不會翻案,一輩子都會背著鄭衛華情婦的罵名,活下去你才有機會證明清白。當時他可能隻是安慰我,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意思,可是今天看來,他的話非常有深意,因為我活下來了,才有今天這場審判,才有我洗清罵名的機會。
我感謝張鋒,一輩子都感謝他,他給了我二次生命,給予我洗刷清白的機會。他救了我,我清醒過來,然後跟他發生了關係。是我主動的,我覺得我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對於男人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現在我跟張鋒都已經認識到不該做那件事情,可是那時那刻,在那個非人的環境,我不覺得有什麼異常,我當時非常害怕,我不知道還要在裏麵關多久,張鋒救了我的生命,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強烈希望他能留下來,或者解救我,我就用我女人的本錢來爭取他。
並且,當我知道張鋒是常雨澤派來監督我的時,我非常憤怒,既然他鐵了心認定我已經出軌,那麼我就真的出軌一次,我主動來坐實我的這個汙名。當時或許還有其他情緒和原因吧,這些複雜紛亂的情緒讓我決定做出那件事情。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視貞節如生命的烈女,我不覺得女人的失貞比生命更重要。如果法庭認為我跟張鋒發生關係有違傳統,傷害了我的婚姻和我的家庭,我願意承擔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