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公安局就殷蔓蔓提交的視頻證據進行彈道學分析,認定常雨澤開槍之時並沒有瞄準張鋒的要害部位,殷蔓蔓對常雨澤的殺人指證隻是她個人的主觀判斷,與彈道學分析的客觀結果不符,再結合常雨澤的供訴和案件的其他相關證據,歸德公安局重新得出的結論是常雨澤有意傷害張鋒,而非殺人未遂。
歸德檢察院根據歸德公安局補充偵查的結論,重新組織材料,準備以“故意傷害罪”的罪名向歸德法院提起公訴。
省公安廳的領導指示,歸德市的領導指示,劉逢東召集公檢法三家開會,會上傳達上級領導的指示精神,要求加快案件進程,速判速決,盡快平息網上非議。
案件又回複起初狀態,開始向張鋒不利的方向偏移,徐虹被完全排斥於案件之外,殷蔓蔓提交的口供也被否決,根據法院審判慣例,證人一般不出庭作證,那麼殷蔓蔓連親口表達自己意見的機會也被否決掉了。
在案件惡化的同化,網上對徐虹的謾罵也在惡化,開始由網絡向現實演變。徐虹所住的麗水家園已經被網民人肉出來,徐虹進出小區開始被人關注,連大門的保安看見徐虹進出小區也是異樣的眼神。甚至還有人給徐虹的手機留言:我是一個掏糞工,我的活比洗腳工強多了,別跟張鋒了,跟我吧!
這天深夜,徐虹已經入睡,突然被一陣撞擊聲驚醒,好象有人在用硬物擊打別墅的房門,徐虹警覺起來,可是不敢出去查看。過了一會,睡房的玻璃突然被一顆石塊砸破,破裂的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清冷的夜風從破裂的窗戶裏灌進來。
徐虹更加害怕了,她從床上跑下來,抱著毛毯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臥室裏沒有什麼防身武器,她手裏隻有手機。
房門被撞擊,窗戶玻璃被砸破,凶徒會不會撞進來呢?她急切希望得到保護,可是她該向誰求助呢?打110嗎?不,絕對不能向警察示弱,如果她向警察求救,可能會得到一時的保護,但是歸德警察會笑話她的軟弱,她要做一個堅強的女人。
向媽媽求救嗎?不,那樣做會讓媽媽更擔心,會讓她更難過,甚至會讓露露受到連累。
徐虹排查歸德市的一圈親朋好友,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求助對象,她不清楚她們會如何回應她,她也不想連累她們。
她隻是想讓一起案件得到公正的審判,她隻是想讓受害者得到法律的保護,她隻是想讓一個陰謀家殺人犯的罪行大白於天下,為什麼在中國堅持法律信仰法律會那麼艱難啊?
失望和害怕讓她幾乎崩潰,她摟著薄薄的毛毯失聲痛哭,她感到極度的寒冷,心靈深處似乎已經被凍僵,身體由自主的顫抖,連牙齒都咯咯作響。
她終於撥打一個電話,她還是向她示弱了,電話接通了,她哽咽著說:“蔓蔓,有人在外麵砸我的門,窗戶玻璃給砸破了。”
“別怕姐,我馬上過去,你關好門,等我!”殷蔓蔓非常幹脆。
很快功夫,殷蔓蔓來到別墅門外,讓徐虹開門。徐虹跑到樓下,打開房門,看見殷蔓蔓的車就停在門外,車燈開得雪亮,她的女仆還牽著一條高大的烈犬。
殷蔓蔓緊緊抱住徐虹,安慰她:“回我家住吧,姐,你這裏不安全。沒辦法,在你們國家連自已的家也不安全。要是在美國我的家裏,不要說凶徒砸壞我的窗戶了,敢踏進我的別墅範圍半步,我就有權開槍射殺他們。”
徐虹跟殷蔓蔓回到她的別墅,睡在她的臥室。殷蔓蔓陪伴著她。
徐虹還在傷心哭泣,她心裏積累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一時半刻也哭訴不完。她不承認軟弱,但是她的內心卻在害怕;她始終不渝的信仰法律,但是法律卻無情的拋棄了她。
她抹去眼淚,失望至極的說:“蔓蔓,幫我移民吧,我也想出國。”
殷蔓蔓詫異的問:“你怎麼想出國了?去美國嗎?”
“是的,我打算陪張鋒一起出國,我要照料他,直到他蘇醒過來。”
“他的官司你不準備打了嗎?”
“我還怎麼打呢?我連出庭的機會也沒有了。”
“檢察院不是還要提起公訴嗎,法院不是還要開庭審判嗎?”
“那隻是走形勢而已。沒有我當庭指證,法院最終一定會輕描淡寫的判決。”
“可是,你並不愛張鋒啊,你要是長期照顧他,更會坐實你跟他通奸的惡名。”
“你認為名聲對於我還有意義嗎?我隻想讓我的良心少受些譴責,張鋒因我而受到傷害,我有義務照顧他。”
“姐,你真的很偉大,我又一次讓你感動了。”殷蔓蔓想了片刻,伸出細長手臂摟住她,和她幾乎臉貼臉,那樣顯得她們非常曖昧,她輕輕吻她一下,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好好睡一覺姐,相信我,明天我會給你一個天大驚喜,我要讓這件案子大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