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澤調轉車頭,駛上另一條山路,山路依然難行,最後還是順利來到李台村。

剛到村口,女孩子提前下車,她已經恢複平靜,拿濕巾擦去淚痕,恢複少女的可愛模樣。她問常雨澤的名字和手機號,說以後她會感謝他,報答他。常雨澤笑了笑,回絕了,說助人危難是應該的。

這時候,天空開始飄落雪花,打在臉上,象細沙。

常雨澤到了村裏,見人就打聽李栓子大師的住處。李栓子是村裏的名人,不乏外地人經常來找他求醫問卦,但是這幾年李栓子不再接待外人,許多人都是幕名而來敗興而回。

村裏人把常雨澤引到李栓子家,希望他運氣好,李栓子能接見他。李栓子的家在村旁,一處獨院,背依低矮丘陵,占地約莫兩三畝,深牆大院,牆頭扯著鐵絲網,包著銅釘的黑色大鐵門,門前橫著一條幾尺深的小溪溝。

常雨澤撥通李姐的電話,說明來意。很快,大鐵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老漢,門旁還拴著一條凶猛異常的黃色藏獒。又過片刻,一個農村衣著的老婦女走過來,她就是李姐,六十開外的模樣,張院長可能因親屬關係稱她為姐,但常雨澤叫她李姐就不禮貌了,就改口叫她李阿姨。

李姐收回了常雨澤取藥的單據,驗證無誤後,回倉庫取藥。外麵正在下雪,她讓常雨澤先把車開進來,避避雪。

常雨澤進來才明白李栓子的家院為什麼這麼大,他的中藥倉庫和煉製廠房等都在前院,占據大半麵積,後院才是他和妻兒等的居住地。

常雨澤在前院一間普通的房間等待,房間陳設簡陋,牆壁掛著中藥圖譜和字畫,屋裏生著煤球爐子,雖然溫暖,卻有一股濃濃的煤煙味。李姐給他倒了茶,普通的粗茶。

等了半天功夫,李姐才拿藥過來,不是十瓶,是五瓶,她說庫裏隻有這些了,剩下的讓他回去再問張院長要,或者退款給他。

常雨澤不清楚是張院長還是李姐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之前說好十瓶,這時候卻改成五瓶,想來張院長不敢算計他,他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就把五瓶包裝完好的三寶丹放進車裏,準備離開,出去再問那個女人。

不想此時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不僅如此,大風卷起雪花,擋住了視線,即便雨刷不停運轉也看不清前方的路徑。

常雨澤勉強把車開到大門口。看門老漢熱情勸他暫且留下,說外麵雪下得太大,山路有幾個險處,風雪遮擋路眼,會出危險的,讓他等大雪停了再走。

沒想到,常雨澤這一留就沒有能夠當天離開,雪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歇,這時大雪封路,天黑路險,再無人能進出山路。

常雨澤啼笑皆非,真是機緣巧合,他竟然留宿在鄭衛華的老師李栓子家,並且懷著同他相似的取藥目的。

李栓子的院子很大氣,居家條件卻很簡陋,晚餐是普通的農家飯,休息的客房也是極其普通,隻有一張床,一台老式電視機,一個煤球爐子取暖。聽李姐介紹說這個院子裏的房屋都是這種擺設,李栓子的睡房不比這好多少。

難怪李栓子的大老婆小老婆都住在市區,生活條件這麼簡陋,誰願意陪一個老頭子在山裏麵受苦受罪呢。

冬天夜長,閑來無事,常雨澤撥打老莫的手機,跟他說起大雪封山夜宿李栓子家的情形。老莫大笑,說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買藥買到了李栓子老家,並且又夜宿他家,真是緣份啊。這裏手機信號不太好,兩人通話時斷時續的。

沒想到,這時候,李栓子竟然踏雪過來看常雨澤。

李栓子身體瘦高,臉型較長,麵容清瘦,兩眼炯炯有神,飄著一大把花白長須,穿著灰樸樸的粗布長袍,象是道服,又象家居長衫,他的衣服比較單薄,長衫裏麵就是一層薄薄的夾襖,難以想象外麵大雪覆蓋,他隻穿如此單薄的衣服,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翁,隻看這份不輸於年輕人的活力,說他道行深厚也不為過。

李栓子用帶著濃重的膠東口音問常雨澤吃得可好,住得可好,還說吃住簡陋,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