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最後牽掛已了,心中再無遺憾,撒手西去,遺容安詳平靜。病房裏頓時哭聲一片。

醫院專門派來車輛,把老人的遺體送往老家,本來這是不符合醫院規定的,凡是在醫院病逝的人,都應該送往殯儀館才對,但老人事先已經交待過,她不想火化,她想回老家跟老伴合葬。醫院破格辦事。

外婆的老家在單城縣小宋莊村,相臨歸德市但不屬於歸德市管轄。

常雨澤的外公去世比較早,是外婆獨自一人把幾個子女拉扯大。後來,常雨澤的大舅結婚,外婆跟大兒媳不合,婆媳兩人經常吵架。大女兒宋臘梅出門後,外婆就跟著到女兒家生活,一出來就是三十多年,中間很少回老家。畢竟人老歸根,外婆病危時一再交待,她死後一定要回老家跟老伴合葬。老人的子女都尊重母親的遺願,準備回老家操辦老人的後事。

百忙之中,宋臘梅叫來殷蔓蔓,有些不自然的說:“蔓蔓,要是你不喜歡那尊觀音像,就送給常雨澤的大舅媽吧,她想要,她是信佛的人,想在家裏供起來。”

殷蔓蔓隨口說:“神像是外婆送給我的,現在屬於我,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收回去。外婆臨終前的話就是她的遺囑,外人誰也沒有權力篡改。”

宋臘梅尷尬解釋說:“我願意拿錢來交換。那個佛像是我們宋家祖傳下來的,本身並不值幾個錢,主要是有紀念意義。常雨澤他大舅媽可能也是想繼續流傳下去吧。”

宋臘梅說的話半真半假,她說這個銅觀音是她們宋家祖傳下來的沒錯,確實傳幾代人了。但是並非她所說沒什麼價值,徐鐸曾經鑒定過,認為有一定收藏價值,從經濟角度考慮估價為十多萬元。

宋臘梅並不稀罕這十來萬塊錢,但是常雨澤的大舅媽並不這樣認為,她認為這尊家傳的佛像應該由她的兒子繼承,也就是外婆的長孫繼承。而老人卻隨便送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她可能認為是宋臘梅設得套,想法霸占祖傳的寶貝,這讓她心有怨恨。

宋臘梅看出了娘家嫂子的心思,不想親人生怨,尤其外婆已經過世,她更加珍惜娘家親人的關係,所以就張口問殷蔓蔓索要。

殷蔓蔓認真的說:“阿姨,我並不是貪財鬼,不要說這個神像不值錢,即便它是純金做的,我也不稀罕。隻是這個神像是外婆親手贈送給我的,不管外婆錯認為我是我姐,還是我殷蔓蔓,外婆的遺囑都是有法律效力的,任何人都不能隨意篡改外婆的遺囑,除非外婆能死而複活,重新推翻她所說過的話。

對不起,阿姨,在你傷心的時候我不應該再惹你生氣,可是我真的無法答應你,因為我已經答應把這個神像送給露露了,如果大舅媽非要這個神像,請她問露露要吧。”

宋臘梅黯然說:“那好吧,我給他舅媽再說說。你別介意蔓蔓,是阿姨不對,老人家剛過世,我這個晚輩就想違背她的遺願,也是對老人的不尊重啊。”

“我理解阿姨的想法,我可以試著再拿禮物跟露露換回來,還給阿姨。”殷蔓蔓說完準備離開,轉身之時,又惋惜的說,“阿姨,我想給您提個忠告,外婆病危時你不應該瞞著我姐,你這樣做對我姐有點太殘忍了。無論我姐跟常雨澤怎樣鬧矛盾,無論兩人是否準備離婚,畢竟兩人還沒有辦離婚手續,畢竟我姐跟你還有外婆共同生活了好幾年,無論怎樣都會培養許多感情。

作為一個兒媳婦,我姐孝順婆婆,作為一個孫媳婦,我姐孝順外婆,我敢保證,這幾年來,我姐沒有做過一起對不住你和外婆的事情。我姐對你和外婆都有很深的感情,當外婆病危的時候,你應該電話告訴她一聲,讓她過來看外婆最後一眼。尤其是外婆臨終時還念念不忘的想著我姐,這說明我姐跟外婆的感情是深厚的,即便為了完成外婆的遺願,你也應該讓我姐過來看外婆最後一眼,否則,不僅外婆帶著遺憾去世,我姐也會抱憾終生。

阿姨,我不是想抱怨你什麼,你可能更多顧慮你兒子的病情,怕他再動氣,再犯病。可是,隻要阿姨努力爭取,總會有變通的方式,我們可以做的更人性化一些,不要給我姐那樣善良的人增加更多痛苦。既然外婆已經去世,我姐沒能看外婆最後一眼,希望在外婆下葬的時候,阿姨能讓我姐到外婆墳上燒點紙,也讓我姐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