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的地球的某個角落,法國,清晨。
一張簡樸的鋪著素色床單的小床,擠著母女兩個人。
她從困倦中掙紮著睜開眼睛,看到的應該是天花板上陳舊得有些腐爛的橫梁吧,每天睜開雙眼看到得都是這樣的光景。然而那雙清俊的眸子裏映出的卻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冉冉,幫媽媽拉開窗簾好嗎?”心裏猛地抽搐一下,她搖醒身邊熟睡的女兒。
“媽媽,窗簾是開著的。”女兒睡眼惺忪得嘟囔著。
“你看看,是不是今天天氣不好,怎麼這麼黑!”媽媽急切得問。
女兒睜開雙眼,光著腳走到窗前,大片陽光席卷過來,反射在窗戶上,耀眼得令人難以睜大眼睛。
“媽媽,今天陽光燦爛得不得了!”女兒沐浴在窗前的陽光下,穿著蓬鬆的睡裙,周身暈上一圈明媚的光環,卻如中世紀油畫裏的聖女。
這一切在媽媽眼裏依舊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她猛然得做起,如僵屍一樣僵硬著身體,汗立刻涔涔滑過蒼白的臉頰。
“媽媽,你怎麼了?”女兒驚呼。
陷入一片黑暗得她,腦子裏隻有恐慌,女兒的聲音也絲毫沒有進入她的腦子。她掀開被子猛地撲到窗戶前,黑暗中腦袋哐當碰到玻璃上,額頭上青紫色暈出淡淡血絲,她也全然不顧,拚命得按動床頭上的台燈,“怎麼還不亮,怎麼還不亮。。。”
眼睛裏有紅色的液體流出,映在失去血色的臉上,鬼魅一般可怖。
“媽媽,媽媽!”女兒撲在她身邊哭啞了嗓子喊。
情急之下女兒撥通唐聶科先生的電話,她們在這個國度唯一的依靠。
醫院裏,冉冉坐在長凳上絞著裙邊焦急得等待裏麵做眼睛掃描的媽媽,雖然隻有七歲,卻不像七歲不懂事的孩子隻知道哇哇大哭,嘴唇被她咬得發青楞是一聲不哭。
“媽媽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了?”她嘶啞著聲音問身邊坐著的唐聶科先生,淚終於不爭氣得落到地上。
“我也堅強的。”小女孩揚起稚嫩的小臉,她並不知道堅強是什麼,可是她一直都在做。
“不會的,孩子。你媽媽這麼堅強,什麼苦難都會渡過的。”唐聶科心痛得在小女孩額頭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突發神經性失眠,主要是心理壓力以及身體負荷過大造成的眼神經充血現象,也就做原發性暫時性失明。。。”
專家門診裏,眼睛纏著紗布的她,呆滯得坐著,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仿佛醫生的宣判與她不關。
“告訴我,我還能不能看到東西!”她突然得爆發,黑暗中一把抓住醫生的衣角,哭喊著問。
醫生猛地一驚,慢慢得放開她的手,理解失明對於這麼年輕貌美的一個女性帶來的空前災難,也不與她生氣,平靜得說,“雖然目前還沒有有效的醫療手段,但是如果靜心調養,會有奇跡發生的。”
“哼哼,奇跡。”她冷笑。
幾天後,可以拆去紗布了,唐聶科先生小心翼翼得為她揭開蒙在眼睛上的紗布,她的眼睛依舊閉著。
“您現在可以試著睜開眼睛了,依蓮。”唐聶科說。
她緩緩地睜開眼瞼,內心瞬息萬變得焦灼著。
她的眸子迎著陽光,黑白澄澈的眸子可以映出天邊的雲,唐聶科和冉冉滿心歡喜得認為奇跡真得發生了!
她卻淡淡得笑著說,“哪有這麼多奇跡,不然奇跡還能叫奇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