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蒙上眼罩,押送死囚的車開在不隻是什麼地方的郊野。他唯一感覺到的是天黑沉沉壓下來,水汽彌漫,墨一般濃得化不開。
雪應該是化了般,他能聞見初春泥土的清苦氣息,多熟悉的味道呀!曾經那饑寒交迫的童年。車子一路顛簸著,耳邊隻有呼嘯得風。終於囚車戛然而止的時候,他的心沉沉得落下,如此的沉仿佛整個軀體也托不起來。
特警舉起槍的那一刻,透過耀眼的眼光,他看見前麵一棵枯死的槐樹隱約站著一個人:褶皺猶如樹皮的皮膚,尖尖的耳朵,高聳的鼻子,詭異得笑著露出狗一樣參差不齊的牙齒。撒旦!他看到了撒旦魔鬼的化身。
終於子彈嗖然穿過他的身體,最後一刻他看見陽光透過身上的彈孔照在地上。地上的那片影子貼著地麵升騰起來,化成撒旦猙獰著朝自己撲來。。。。。。
“啊!”心跳劇烈得搏動,他猛然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拘留所冷硬的大通鋪上。周圍是漫長寒冷的夜將他層層覆蓋。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他被壓去審訊室,拖著沉重冰冷的腳銬他沉沉得坐下,麵對著審訊官眼皮也未曾抬起。
“姓名?”
“不識字?自己不會看!”
“性別?”
“你白癡呀!”
。。。。。。。
主審官很是無奈,但受人之托他強忍住怒火說,“你最好乖乖跟我們配合,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下麵我問你問題你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
韓東陽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頭也不抬得哼哼兩聲。
“你與失蹤的另一位嫌疑人薑美岑是多年戀人的關係,是還是不是?”
“算是吧。”
“案發現場多處遭到槍襲是崔明發所為?”
“是”
“受害的兩名嬰兒是崔明發故意摔下樓去的?”
“的確!”此時韓東陽滿腹疑惑,形勢為什麼突然向對自己有利的一方扭轉。
“崔明發有開槍殺死你已經薑美岑的意圖?”
“確切!”
“那麼你開槍殺死崔明發的行為屬正當防衛?”
“對,的確是這樣!”冷俊的眸子間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他長舒一口氣,覺得壓抑在自己心口的那塊石頭頃刻間就瓦解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們會對你的口供進行核實。”
從極高的山峰墜落,全身失重得在半空掙紮,眼看馬上就粉身碎骨了,卻意外的被一片雲彩托去,輕飄飄得渾身都沒有力氣漂浮在半空。此刻他就像漂浮在半空一樣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絞盡腦汁得想卻也想不通。
開庭審判的那一天,觀眾席上隻稀稀落落得坐著幾個人。不顧法庭上,辯護律師怎樣竭力得為他辯護,他眼睛隻等著聽眾席上稀稀落落得幾個麵孔。妹妹紅腫著眼睛望著她,剩下的都是不曾謀麵的人。卻不見崔明發一家人,女兒崔婉以及妻子李敏。角落裏一直做著個人,帶著白色遮著臉的禮帽一身素衣,從身形上看應該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因為從韓東陽那個角度看是死角,那人又始終沒有抬頭,韓東陽看不出那人到底是誰。
之後的事情順利得超乎想象,從審訊到開庭一路向他開綠燈。最後定罪為防衛過當隻象征性得判了他三年緩期三年。他在想到底是誰有通天的本領把他從號子裏撈出,而且這個人卻神秘得不曾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