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十年後

玄武湖畔,一位婦人坐在長凳上,一個男童在不遠處玩耍著。

忽然,孩子不知怎麼的跌倒在地,放聲哭起來。那婦人聞聲跑過去,男童卻已被一名男子扶起。

婦人感激地道:“謝謝,先生。”

那男子忽然道:“之涵,是你麼?”

婦人抬起頭,端詳了一陣,道:“愈然?”

男子點點頭,一時間百感交集,二人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愈然道:“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一點沒變。”

之涵道:“都老了。”又拉起男童的手道:“耀宗,喊叔叔!”

男童笑著叫了一聲,愈然摸摸他的頭,又掏出幾顆糖給他,道:“乖!”

男童歡喜地接了,道了聲謝,跑到一邊玩去了。

愈然道:“多大了?”之涵道:“今年九歲。叫張耀宗。”

愈然道:“耀宗,好名字啊!”說著,二人在長凳上並肩坐下。

之涵道:“一直沒有你們的消息這些年還好麼?苑薇呢?她怎麼樣?”

提起苑薇,愈然不禁潸然淚下,道:“苑薇她再回不來了。”

之涵心中大驚,道:“怎麼回事?難道她……”

愈然點頭,道:“她到後方去演出,沒想到一顆炮彈就落在他們舞台上,當場就沒救了。”

之涵“呀”了一聲,隻覺得渾身無力,思緒停留在過去拉不回來。

半晌,才幽幽地歎道:“都走了。親人,朋友,愛人,仇人,都離我而去,隻留下我孤單地活著,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愈然問道:”張先生也……”

之涵苦笑道:“走了,被當作殺日本隊長的凶手斬首了;凝香同一位革命黨人去後,一直沒有消息;林升也走了,後來來信說是參軍了,但我也不確切知道他現在怎樣。馬旅長在一次戰役中犧牲,雨姨為替他報仇把毒抹在嘴唇上,逗著那個日本小隊長去舔,結果兩人一並死了。俗話說,民以食為天。總算會芳樓保住了,雖然賠了不少,但總算還讓我們母子有口飯吃,有間屋住。”

愈然道:“時世變遷,物似人非啊!你一個人操持那麼一個飯店也不容易。”

之涵道:“習慣了。你呢?”

愈然道:“我還在報社當編輯,老本行。”

正說著,男童跑來道:“媽媽,我餓!”

愈然起身,道:“走,咱們吃飯去。”說罷,扶起之涵,牽著耀宗的小手,三人向傍晚的餘暉中走去,在地上投出一道長長的背影。

又是一個春天的夜晚,玄武湖上晚風又起,吹散了那些如煙往事,也吹動著發芽的柳條,帶起柳絮輕靈地飛舞,傳出一陣清新,一絲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