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輕而飄渺,可蘇暖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如果她的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那麼她,不介意再次離開。
蘇暖轉身,那趙川不曾看見的淚,順著臉頰滑落。
突然,身後一陣悶響,緊接著是一個女人刺耳的尖叫聲。蘇暖慌張回頭,趙川倒在地上,緊鎖的眉頭,額上布滿汗水。
趙川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時,一直緊緊的握著蘇暖的手,一路上,他幾次醒來,迷離的目光四處尋找蘇暖的身影。當那個嬌小的身影映入瞳孔時,他才放心的允許自己又一次的睡過去。
這樣幾次反反複複,蘇暖索性坐在他身邊,握住他冰涼的手。
看著那隻修長的手,蘇暖有點恍惚,有多久沒有握過這隻手了?久到她已經快要忘記是什麼感覺了!而再次握住時,卻是這樣兵荒馬亂的情景。
趙川被送進醫院時,蘇暖打電話通知了季永河,因為她實在不知道以她這樣敏感的身份,通知誰才合適,最後在他電話本裏看到除他父母和午鈺之後的又一個熟悉的名字——季永河。
季永河趕到時,腳下還穿著拖鞋。
當看到蘇暖坐在急診室外邊時,一氣衝過去,“怎麼回事啊?怎麼又進醫院了?!趙川遇到你,真是朝不保夕!”
蘇暖的臉瞬間變的蒼白,她緊緊的抿著薄唇,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地說:“大夫說是胃出血……”
蘇暖的話還沒說完,季永河又驚聲尖叫起來:“又出血!這個不要命的有多少血可以出!早晚得喝死!”
“他,他的胃經常有問題麼?”蘇暖小心的問。從季永河的字裏行間裏,似乎趙川的胃是老毛病了!
“那要問問你!明明相愛的兩個人這麼彼此折磨有意思麼?!”季永河瞪著蘇暖,繼續說:“不僅彼此折磨,還要折磨身邊的人!”
蘇暖心頭一震,苦澀蔓延……
季永河看著蘇暖蒼白的麵色,壓下怒氣,“他呀,不是沒命工作,就是沒命喝酒,光胃出血進醫院已經好幾次了!”
蘇暖蹙眉,“他工作很忙嗎?應酬很多麼?”
蘇暖一臉茫然,仿佛根本就沒想透,趙川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她,隻是下意識的以為他工作忙,應酬多所以身體才會出問題。
季永河突然就又氣起來,把自己整天折騰的人仰馬翻,別人壓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於是他氣衝衝的說:“他犯賤!”
“趙川的家屬——”醫生出來喊了一嗓子,季永河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衝過去。
“人在,人在!”
“胃出血,還好送的及時,再喝這胃就得切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體,每年喝酒要喝死多少人你知道嗎?還不注意……”
醫生在一旁叨叨的沒完沒了,季永河陪著笑臉拚命點頭。最後那醫生犀利的目光看向蘇暖,徑直朝蘇暖走過來,“我說你這老婆是怎麼當的?男人在外邊應酬是必要的,但也不能這樣往死裏嘛……”
這下輪到蘇暖陪著笑臉點頭哈腰了。她很想問,這位醫生究竟那隻眼睛看出來她是他老婆,可最後終究沒有問出口。
而季永河則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
趙川被送到病房時,人依然在昏睡,蘇暖看著那張蒼白的臉,睡夢中,他依然緊鎖眉頭。
“暖暖……暖暖……”
趙川醒來,又開始四處尋找蘇暖的身影。
“人走了,還找什麼啊?”季永河環抱雙臂,站在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趙川,氣勢洶洶。
趙川原本蒼白的臉變的更加蒼白了,那雙眼睛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我說你也真是的,這都第幾次了?你還敢這麼喝?!你還想要命不了?!不是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沒黑沒明的酗酒,你是想提早投胎呢?!”季永河插著腰,聲音高昂,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趙川眯上眼睛,最後受不了了,幹脆睜開眼睛,用虛弱而低沉的聲音威脅:“造反呢?明天想遞辭呈呢?”
“呦,還說不得了!”
病房門打開,蘇暖正好看見兩個人在鬥嘴。
季永河看見蘇暖提著保溫桶走進來,笑開了花,“蘇姑娘來了!”
那聲蘇姑娘,好像讓她一下子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時,她還站在他身邊,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
蘇暖回神,笑著走進來,把保溫桶放在病房的桌子上,打開蓋子,白粥清清淡淡的味道彌漫出來,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