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夜裏不可以往叢林裏闖嗎?”七七真想責備幾句,可一想到他為何連夜裏都要往叢林去闖,責備的話語便全成了哽咽,咽回到肚子裏了。
他為什麼會這麼焦急,還需要問嗎?他連一刻都等不了,連一刻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可自己呢?每到夜裏,因為怕危險她總是會停下來,所以到了現在人還是好好的。
阿初卻不一樣,他身上的傷縱橫交錯,斑駁的血跡看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對不起。”她咬著下唇,從天地鐲裏把消毒的藥水取了出來,取出棉球一點一點給他清洗傷口。
整個過程痛苦而緩慢,因為衣料已經和皮肉粘在一起,她給他清理傷口的時候,有殺菌作用的藥水總會沾到他的傷口,刺得發痛。<>
他雖然一直咬著牙,連哼都不哼一聲,可他皺緊的眉心,還有他額上臉上溢出來那些豆大的汗珠,卻將他的難受顯示了個徹底,就連七七隻是看著也似痛在自己心裏那般,越看越糾結。
“你這傷口有多久沒處理過了?”不管傷成怎麼樣都隻是在表麵上雖然撒了一點金瘡藥,這男人對自己總是這麼狠,就不能稍微善待一下自己嗎?
傷成這樣,哪怕以後好了也會留疤的……神仙一般的男子,若是身上留了那麼多醜陋的疤痕,該有多讓人惋惜。
沐初盯著她糾結在一起的五官,雖然藥酒清洗傷口時折騰出來的痛,真的痛得他連說話都困難,可他目光柔柔的,盯著這個為自己心痛的小女人,卻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這一刻隻要她還安好活在他視線裏,一切都值了,一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為了扯開一點疼痛的關注,他試著與她交談道:“那女子是什麼人?為何會和你們在一起?”
“她在這座島上已經呆了十六年,阿初,我懷疑她是我母皇的人。”聽不見周圍有任何動靜,她才敢和沐初放開來說:“十六年前她帶了人來這裏尋找藏寶圖,卻被困在淩渡口裏這三座小島之上,期間她試過無數次要逃出去,可自己身邊的人全都死光了,隻有她幸免活下來,但還是沒辦法往外頭闖去。”
沐初眼底不知道閃過了什麼,又側頭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動,分明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這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了,等他們離開這裏再說,告訴她隻會給她負擔,能不能離開這裏還是未知之數。
剛才那個女子武功不弱,可就是她也被困在這裏十六年,這個淩渡口要離開難道真有這麼困難嗎?
十六年,他掐指算了算,眼下不知淌過些什麼,眉心微微揪緊了起來。
“你為何覺得她是你母皇的人?”他問道。
七七又靜心聽了下,聽不見周圍有異樣,她才一邊給他清洗傷口,一邊細聲道:“那日她問我是不是來自紫川,我便知道她一定和我的過去有莫大的牽連,隻是弘卿在這裏,她仿佛一直防著弘卿,所以這兩日和我們在一起並沒有再提起過那事。”
沐初沉眸,一邊忍著痛一邊在思考著,若是她母皇的人似乎也不奇怪,不過,知道紫川又是她母皇的人……
心裏不知道閃過些什麼,隻是閃現的速度太快,一下子也把握不來。
“她叫什麼名字?”他又問道。
“斬月。”七七還在仔細給他清理著傷口,一點一點給他那些粘在皮肉的布料小心翼翼撕了下來:“不過這個名字我猜多半是假的,她說起夢弑月的時候眼底總會有恨意和殺氣,斬月,我懷疑就是’斬殺夢弑月‘的意思。”
沐初沒說話,見她如此認真在照顧著自己,哪怕身體依然通得慌,心裏卻也是暖的。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道:“那你不妨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談談,先不要說起自己的身份,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知道。”七七應了聲,想要給他擠出一點笑意,可在看到他那些傷口之後,哪怕一點笑意她都無法折騰出來了。
有些地方深可見骨,很明顯是被鋒利的爪子爪到的,有些傷口是新的,該是昨夜才被抓傷,可有些傷口卻該是兩三日之前了,他這幾天都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是不是一直在找自己?
她真的不想哭,這個時候得要去照顧他,哪裏有閑暇時間讓自己哭泣?可是一想到他連夜裏的時間都不願意放棄,連夜冒險潛入林中找自己,想到這些,整個人就止不住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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