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凜回了她一個“你很聰明”的目光,然後才道:“這些都有,除此之外,他們的人還會用羊毛紡出一種料子,用那種料子做衣裳又暖合又舒服。羊毛不稀奇,但羊絨的就十分稀罕,就是歌布歲貢最盛之時,東秦一年也不過能得五件羊絨製品而已。”
白鶴染懂了,歌布人已經會製作羊絨衫之類的東西,雖然此時羊絨衫跟後世的肯定沒法比,但也應該是早期羊絨衫的一個雛形。羊絨這種東西雖然跟貴族常用的狐皮貂皮什麼的沒法比,但它盛在稀少,是進貢得來的,而且可以貼身穿在裏麵,所以在東秦皇宮肯定很受歡迎。如此,歌布一旦斷了這種歲貢,不滿意的聲音就會有很多。
“很多年沒得到了吧?”她輕歎了聲,“看來現在這位歌布國君是不想在東秦的羽翼下好好過活,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排除他想要擺脫東秦。”
君慕凜失笑,“擺脫東秦那是不可能的,雖然歌布大出羅布差不多一半,但跟東秦比起來還是太小了。而且歌布所處的地理位置就決定了他必須要尋得一個大國做依附,否則一旦周邊小國和部落聯手,他也有隨時被吞並的危機。但是道理我們都懂,那歌布國君也死心塌地地跟隨東秦,隻是他所選擇的東秦卻並不是我們君家,而是德福宮那位太後。”
白鶴染點點頭,“是啊,他們選擇了太後,也一定做了一筆國土交易。一旦太後的謀劃成功,下一任東秦皇帝成了他們順利扶上位的傀儡,怕是立即就會有一塊國土被分割出去。”
白蓁蓁聽得直皺眉,“分國土?我怎麼覺得太後一定會反悔呢?她的傀儡都坐上皇位了,這個天下就是她說了算,或者說即便她不在了,也是她培養的下一供說得算。到那時候,他們對歌布的利用已經完成,還會履行承諾嗎?他們是那種信守承諾的人嗎?”
白鶴染衝著白蓁蓁豎了大拇指,“我們家蓁蓁如今也肯動腦子思考這樣的問題了。”
白蓁蓁揚揚頭,頗有些得意。可是很快地,四皇子的話就打擊了她的自信心,四皇子說:“她不敢反悔,因為歌布於她來說,不隻是被利用的關係,她有大量的私兵就養在歌布境內,可以說如今的歌布之所以壯大,有一半的原因是老太後選擇在那裏蓄養私兵。但是這些私兵說是老太後的,但是誰又能保證歌布國君不近水樓台,掏了她的老本?”
白蓁蓁恍然,“原來老太後是擔心自己的私兵背叛自己投靠歌布,那這麼說她的私兵營力量還是很雄厚的,雄厚到連她自己都要忌憚。想來她應該十分後悔將私兵養在那裏,現在可能連收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了。”
“收還是能收回來的,隻不過收回來的人還是不是跟她一條心,那就不一定了。”白鶴染說著就說著就笑了,“當初插手歌布內亂,助那位大王子囚禁了我的舅舅,害死了我的外祖公,借此跟歌布結下了所謂的友誼。之後借歌布地盤蓄養自己的私兵,以圖來日一聲號令,那些私兵從歌布衝出,為也打下東秦江土。這老太後的夢,做得可真是夠美的。”
君慕凜也笑了起來,“是啊,是夠美的,隻是萬萬沒想到,中途出了傳世玉璽的事,又有了閻王殿緊盯著她們葉氏一族。如今更好了,葉家直接就沒了,老太太折騰來折騰去,到最後隻剩下孤身一人,和外頭那些她可能都不太能聯係得上的私兵,還真是個大笑話。”
他說完,看向他九哥和四哥,“兩位哥哥,咱們兄弟三人來一次比試如何?”
“哦?比什麼?”
“就比比在接下來的年月裏,誰能搗毀更多的葉氏私兵。”
“好!”三人點頭,相視而笑。
這一刻,白鶴染從四皇子的眼中看出新的希望,看到有一股隱隱的生機在複蘇著,雖然很慢,卻還是一點點地壓過了原有的悲意。
她終於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笑,也笑出了一種解脫,笑去了蘇嫿宛所帶給他們的最後一點悲戚。
漸漸地,蘇嫿宛給她帶來的煩躁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蘇嫿宛當初在禮王府盈盈下拜之時說的那一句:公子如玉,小女子芳心傾許,唯願公子往後餘生順遂安好,勿念過往,步步晴空,無雲萬裏。
她想,她終於理解蘇嫿宛,終於明白了在這一場情仇中,始終走不出去的不隻四皇子一個,那蘇嫿宛也在迷失,一次又一次,終於將自己這條命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