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妃這會兒腦子到是清楚了,她回想去剛剛白鶴染的一言一行,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那根本就不是個什麼都沒學過的野丫頭,而是個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更甚至,那根本就是一個悉心培養出來的厲害角色,甚至厲害到一旦長到快及笄的年歲,直接就拿下了東秦最得寵、也是權勢最大的一位皇子,成為了他的未婚妻。
李賢妃往榻裏麵縮了縮,將那個布娃娃緊緊地抱在懷裏,不住地呢喃著:“被騙了,所有人都被騙了。所有人都以為文國公親葉家,靠郭家,拋發妻,疏嫡女。可實際上,他竟是偷偷的將他與發妻生的嫡女培養得如此出類拔萃,一個轉身的工夫就將最得勢的皇子收入囊中。原來所謂的葉家和郭家不過是他的跳板,他真正要親近的,是老十。”
李賢妃一邊說一邊打著哆嗦,“文國公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本宮都看不懂了。”
這些話如果要讓白鶴染聽到,一定會笑掉大牙,也一定會收回自己之前說李賢妃根本沒有病的話。身體上是沒有病,但心理上絕對有病,不然哪個正常人能把白興言想得那麼睿智?
但凡白興言要是有那個腦子,他都不會落得如今下場,都不會在府裏頭混得沒有一點威望,也不會在葉郭兩家麵前頭都抬不起來,完全沒有半點侯爵爺的氣勢。
這一日的晚膳,天和帝是跟陳皇後一起用的。雖然老皇帝隻要沒事兒就會跟皇後一起用膳,雖然像今日這樣先大吵一架,然後又瞬間和好的戲碼也是經常上演,可是今日的晚膳到底還是跟以往有些不同。
陳皇後夾了一筷子雞肉放到碗裏,往嘴時送了幾次都沒送進去,最後幹脆把碗擱到桌上,開口問天和帝:“老五的事你打算怎麼辦?眼下阿染都已經出宮了,你可是又錯失了一個替兒子求情的好機會。別瞅本宮,更別指望本宮在這件事情上幫你,本宮早就說過,阿染救了靈犀的命,還保了靈犀一世安康,她就是本宮的親生女兒,本宮這一生會像待靈犀一樣待她。你的兒子要殺本宮的女兒,本宮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天和帝苦著一張臉不住地擺手,“放心放心,朕不會指望你去說好話,朕也不好意思開口去求阿染。雖說隻是幹閨女,可到底還是凜兒相中的媳婦兒呢,情份還是有的。何況……唉!”老皇帝一跺腳,“老五一向自視甚高,結果栽給了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朕都沒臉替他求情。再說,怎麼求啊,他到底為了什麼去害阿染?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本宮看不像。”陳皇後說,“真吃飽了撐著了,人就該躺著動不了,哪還有精神頭兒出去瞎折騰?本宮可是聽說他回來之後直奔怡合宮,待了沒多一會兒又匆匆走了,隨後才傳回被阿染困在南郊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為賢妃做事?”
“他不是一向都在為賢妃做事麼?”陳皇後白了老皇帝一眼,“或者說是在為李家做事。對於這些皇子來說,父族都是一樣的,唯有母族不同,所以人人都在爭取自己母族的支持。既然沒有母族的,也拚命的想得到外戚的支持。總之,無論如何都比自己一個人拚搏要好。”
“哼!一派胡言!”老皇帝不高興了,但說完又趕緊解釋,“朕是說他們,不是說你。老五可能是從小被他母妃打糊塗了,腦子不好使才要去害阿染。他也不想想,這是沒害成,這萬一要是害成了,他活不活得了?做事隻顧頭不顧腚,朕怎麼就生了這種白癡兒子來?”
“那就要問問皇上自己了。”陳皇後冷哼道,“怎麼生的自己心裏沒數麼?不過依著本宮看,老五興許還真就不是白癡。這事兒做得漏洞百出,那麼多人都知道天賜公主是跟著五皇子一起去逛的廟會,且一出事五皇子就先跑沒影兒了,留下天賜公主一人麵對敵襲。關鍵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那敵襲是衝著天賜公主的,這事兒他就是扒層皮都撇不清幹係。你說老五一天到晚跟個狐狸似的,可滑得很,你覺得他若真想殺人,會把漏洞留得這樣明顯?”
天和帝斜眼看著陳皇後,半晌,嘿嘿笑了起來,“朕就知道,知我者,皇後也!朕也知道,朕那五兒子不會笨到那種程度。這事兒他若真想做,手腳必然幹淨利落,絕不會是如今這番模樣。何況他心裏也有數,開罪了一個染丫頭,可就等於同時開罪了老九老十甚至老四,不管是為了什麼,這筆買賣都太不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