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時無力反駁,因為白興言說的是實情。她有心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無聲的就給辦了,可城裏百姓卻沒想到這一層,居然大張旗鼓地跑到淩王府鬧架去了。這一下可真是把事兒給鬧大了,不管她這邊如何壓製,眼下全城的人幾乎都知道天賜公主出了事,白興言就算什麼也不說,這事兒也瞞不住。
老夫人氣得都打了哆嗦,白鶴染有心安慰安慰,白興言這時又把話茬兒給接了過來,竟是罵起了韓天剛:“都怪那上都府尹,城隍廟那些人都是他給攛掇到淩王府去的,就是他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也不知道咱們白家究竟哪兒得罪了他,竟能讓他如此所為,這讓我們白家的臉往哪兒放啊!”他說得痛心疾首,就差抹眼淚了。
白鶴染看著這表演,再想想他說的話,一時也是懟不回去。因為白興言分析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縱然她心裏明白韓天剛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就是想為她出一口氣,可畢竟也是忽略了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忽略了她身為一個女孩子在回來之後,將麵對什麼樣的流言蜚語。
其實不隻韓天剛忽略了,她自己也忽略了,忽略了這個時代對於女子的約束,也忽略了這件事情在有心之人的惡意揣測和散播下,會給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不過她卻並不在意這些,也不會因為名聲好壞而讓生活有所改變。就算這個家裏容不下她也沒什麼,她如今有今生閣,有在裝飾著的首飾鋪有,有即將到手的胭脂閣,還有城外偌大一個天賜鎮。那鎮上有已經在設計圖紙的公主府,那裏才是她今生常住的家。
除此之外,她相信君慕凜也會樂不得地把她接回淩王府去,再不濟她還有那麼多銀子,買座宅子還是買得起的。
這樣一想,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富有,除了這個家之外,還有那麼多可去之處,還有那麼多產業,甚至都有自己的封地了。白興言在這蹦噠什麼呢?這座文國公府啊,要不是想著這是當年淳於藍用一頭撞死為代價給她換來的棲身之所,怕是她早就棄了,早就走了。
“父親。”她看向白興言,唇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有些事情發沒發生過,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但你今夜打著國公府顏麵無處安放的理由在這裏痛心疾首,我也不好說什麼。不如您劃條道道出來,是讓我現在轉身就走,還是要把我送到尼姑庵之類的地方?又或是我得以死保全國公府的名聲?您的想法都可以說出來,咱們一起商量下,擇個最佳方案。”
白興言回看著她,依然是一臉慈父般的模樣。白鶴染敢篤定,就這個表情,就現在這張臉,換任何人瞧了都會動容,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都有可能為了不給這個好父親添麻煩,自己去選擇一條對自己來說最殘忍的道路。
可惜,她是白鶴染呀,她怎麼會信。
不過今夜的白興言的確反常,麵對白鶴染這樣的話,他既不生氣也不就坡下驢收拾這個女兒,他反而擠出幾滴眼淚,上前將白鶴染的手從老夫人手裏接了過來,緊緊握住。
“哪一條都不選!”他說得十分堅定,“你是我的長女,是我白家的嫡長女,為父如何舍得你那樣做。何況今日這個事情根本怪不著你,你也是被人給設計,要怪就怪那五皇子,一切都是他鼓搗出來的。阿染你放心,這事為父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即便他是皇子,他也不可以如此作賤臣子的女兒。”
他說得義憤填膺,一邊說還一邊把人往府門裏拉,“走,阿染,跟父親回家,這是你自己的家,你不回家你還能回哪兒?放心,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家裏都是你最後的退路,父親也永遠都會站到你這一邊的。阿染,別怪,父親會保護你。”
白鶴染都聽懵了,幾乎以為這白興言也被穿越了,這身體裏頭住著的靈魂換人了吧?
白蓁蓁這時也在小聲跟紅氏討論:“你說咱們家這位國公爺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他老眼暈花把二姐姐看著了當初的白驚鴻?這場麵對不勁啊,他什麼時候對二姐有這般好心?”
紅氏戳她的頭,“就不能往好了想?萬一是大徹大悟改邪歸正了呢?”
白蓁蓁都聽笑了,“姨娘,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母豬能上樹,他都不能頓悟。所以,千萬不要抱有這種幻想,咱們還是想一想,他這偽善的麵具後頭,究竟藏了一副什麼樣的罪惡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