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南頭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向她,收起一腔頑皮,也收起油腔滑調。雖然一張爛臉實在入不了目,但眼睛裏透出來的堅定和友好卻是深刻地映進了白鶴染的心裏。
“不怕!”冷若南拍拍她的肩,“阿染,你比我小一些,是妹妹,妹妹都不怕的那些事,我這個當姐姐的又怎麼會怕呢?再說我們冷家,我父親也不是個孬種,冷家也不是好欺負的。誰想生事就放馬過來,正好觀觀人心,看看風向。阿染,我們總不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就畏首畏尾,就必須有選擇地去結交他人,那樣我們這一生都不會有真正的朋友。那樣的一生你不會覺得悲哀嗎?那樣的日子你不會過得心累嗎?反正我這話就放在這兒,咱倆隻要確定了關係,從今往後,下馬看花,隻談感情!”
白鶴染:“……”這特麼簡直沒法跟冷若南好好說話!前一秒一本正經,後一秒就開始下道兒,還確定關係,確定個鬼!她直接上了馬車,馬平川馬鞭一甩,揚長而去。
冷若南站在街道上,看著越行越遠的馬車,嘴巴嘟了起來,“什麼嘛!明明都動心了,明明眼睛裏露出來的全都是願意同我在一起的意思,偏偏嘴巴硬,打死都不願意說。唉,還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她身邊跟著貼身丫鬟錦霜,原本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後沒有說話,這會兒見白鶴染已經走了,實在是忍不住了:“我說小姐啊,磨人的應該是您吧?奴婢都跟您說過多少回了,您這話說得把握分寸,有些字眼有些話它可不是跟什麼人都適合說的。就您說的那些話,那都是相互愛慕傾心相許的男男女女之間才能說的,可您非得把它們都用在跟天賜公主的交談上,嚇也把人家嚇跑了呀!這知道的是您沒學問,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方麵有問題呢!”
“不是該對她說的嗎?”冷若南十分不解,“這不都是好話,表示自己下定決心跟一個人在一起時才說的?那我就是下定決心要同阿染在一起啊!為什麼不能說?還有,錦霜,本小姐是不是平時對你太縱容,讓你覺得我好欺負?什麼叫我沒學問?我怎麼就沒學問了?”
一主一仆差點兒沒在大街上打起來……
白鶴染的馬車卻已經行走老遠,刀光已經不再抗拒同主子一起坐在車廂內,更不抗拒主動跟主子說話。他問白鶴染:“主子明明對剛剛那位小姐很有賞識之色,為何還要拒人於千裏之外?您像是在故意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
她白了刀光一眼,“好好說話,什麼叫拒人於千裏之外?你可不要被她給傳染了。何況我也不是故意嚇唬她,我說的都是實話。通過今日之事,你還覺得跟在我身邊很穩妥嗎?我能保護我自己,但卻無法時刻保護我身邊的人。就比如今日的白燕語,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不是有劍影在,後果將不堪設想。”
刀光點點頭,對此也是十分認同,“主子說得沒錯,今日三小姐十分危險。可如果主子總是這樣想,那豈不是要一生都小心翼翼?不敢結交友人,不敢同人親近,從頭到尾獨來獨往,這樣的日子同我們這樣的暗衛又有何區別?主子,您別怪屬下多嘴,十殿下將我和劍影送到您身邊,就是希望您能活得更輕鬆一些,就是希望您能把心放下一些,將那些原本由自己來承擔的東西交給我們來承擔。若是您依然謹慎到孤獨,那我們在不在又有什麼區別?”
刀光的話她聽了進去,她也明白這個道理。人不是獨居動物,人需要有生活圈子,需要有交際往來,需要親人,友人。如果她總是將自己封閉起來,瞻前顧後地冷落旁人,那這一生又同前一世有什麼區別?
“或許是該換一種活法了。”她開口,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回答刀光的話。
其實刀光一直想問怎麼才叫換一種活法,他們從閻王殿裏出來時,已經拿到了閻王殿所能掌握的關於主子的所有消息。所以在他二人看來,白鶴染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換一種活法了,因為從前那十幾年過的日子與如今天壤之別。甚至他還記得劍影在看到白鶴染的資料時說的話:這絕不可能是一個人,白家的二小姐早在回京之前或是在回京途中,被人調換過了。
劍影甚至把這個反饋給了九皇子,當時九皇子怎麼說來著?
哦對,說的是:“是否被調換過我們不管,我們隻認現在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