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遠正準備仔細打量下公主的貼身丫鬟長什麼樣,可萬沒想到突然這麼一打量差點兒沒把他給嚇死。隻見麵前這位姑娘整張臉通紅,無數冒著膿水兒的疙瘩長在臉上,從臉蛋到額頭,再從額頭到下巴,沒有一處皮膚不被這種猙獰的疙瘩覆蓋,簡直都看不出這張臉本來的模樣。那種感覺是既惡心又恐怖,還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明光遠就想不明白了,這種臉爛成連長相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守門的官差是如何把人認出來的?他將此疑問問向那官差,官差答說:“就這臉,累死也看不出來啊!是她自己說的,一邊擊鼓一邊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天賜公主的貼身侍女。”
明光遠點點頭,強忍著不適感再次看向迎春,問了句:“你是來伸冤還是來告狀的?”
迎春反問道:“伸冤和告狀不是一回事嗎?”
明光遠告訴她:“不是一因事。伸冤基本上你是被告,但你認為你是被冤枉的,所以來申述。但告狀呢,你肯定就是原告了,就要告訴我你想狀告之人是誰。”
“這樣啊!那你又是誰?我要見韓大人。”迎春抬手擋在頭頂,太陽太毒,曬得臉生疼生疼的。也不知道這臉爛成這樣小姐能不能治好,要是治不好她可真是虧大發了。之前為了效果能明顯一些,胭脂塗多了,這會兒疼得她都想流眼淚。
明光遠將衙門裏的情況給迎春說了一遍,也介紹了自己,然後才跟她提議道:“不如你和我說說你遇到了什麼事,我幫你參謀參謀,要是好辦呢,我就給你辦了,要是不好辦,咱們就等韓大人回來,好不好?”他也沒請人進衙門,就拉著人在門口的台階處席地而坐。
迎春也不扭捏,打從跟了白鶴染,什麼事沒幹過,像這種坐在大街上跟人嘮嗑簡直小菜一碟。於是當即就坐了下來,將自己的遭遇講述給明光遠聽。
原來她今日到芬芳閣去買胭脂,挑中了三樣,當場就全給打開在自己臉上試了起來。
用她的話說,就是當時芬芳閣的人是極力阻撓她當場打開塗抹的,理由是店裏人來人往的,她一個姑娘家補妝被人瞧見了不了看。可迎春並不在意,一來她本來也就是個丫鬟,又不是大家閨秀,沒那些個忌諱。二來出入芬芳閣的全部都是女子,有什麼可好不好的。
於是不顧芬芳閣的勸阻,當場就試了起來。
前兩樣還好,結果試到第三樣的時候,才抹上不一會兒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片刻不到的工夫這張臉就爛了。她懷疑芬芳閣的胭脂有問題,結果對方不但不承認,還將她給趕了出來,說她蓄意敗壞芬芳閣的名聲,再不走就要將她送至官府。
迎春很生氣,“我不用他們送,我自己來,我來告他們,告芬芳閣造假!”
明光遠立即問她:“那盒胭脂你還留著嗎?”
迎春立即從口袋裏將幾隻小盒子拿了出來,“都在這兒呢,一共三盒,都留著。他們要搶回去,我沒給,他們還派了人追,直到我跑到了衙門口兒對方才放棄。這位通判大人,我一個小姑娘家,也不懂得通判是個多大的官兒,但既然今兒個韓府尹不在,還把衙門留給了你,那這個事兒就應該由你來管。你也看到我這張臉了,我是絕對等不到明天的,我必須今天就把這個公道給討回來。如若不然,等晚上我家小姐回來了,那這事兒可真就大了。”
明光遠點點頭,“是啊,聽聞天賜公主脾氣不大好,還極其護短兒,這事兒要是被公主殿下知道,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他感歎道:“真羨慕你有一個護短兒的主子啊!”
迎春沒心情聽他擱這兒感慨,隻是很認真是提醒他:“這位通判大人,雖然你隻是個小小通判,但既然今天你能坐在這裏聽我說話,而不是直接上了公堂,就說明一來你還是有上進心的,二來你也是很有想法的,並不是一味的隻求功近利。畢竟芬芳閣能在短短幾年內就在上都城裏經營得紅紅火火,這種鋪子的背後不可能沒有人撐腰,不可能沒有後台。所以你沒有直接開堂審案,應該也是擔心自己架子拉大了,到最後不好收場吧?”
明光遠有些尷尬,“姑娘,不好說得這麼直接,你多少給我留點兒麵子。”
“麵子我可以給,但是明通判,你要麵子還是要前程?”迎春盯住明光遠,一張爛臉中,唯獨那對眼睛尤其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