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凡人仙姿,所以手段靡靡毀他清譽。你看他清貴高華,所以極盡侮辱摧他意誌。”白鶴染的聲音愈發冷寒,頭上的千年寒冰簪隨著她情緒的起伏散出繚繚白霧,瞬間冷了宴廳。
四皇子麵上再露痛苦之色,那種痛苦就像蘇嫿宛混在墨汁裏的藥一樣,讓人看上一眼就想流淚。可惜,四皇子的悲傷不是藥,那是來自他心底深處的一種情緒。既複雜,又深刻。
他當然悲傷,因為所有的原因他都知道啊!
他知道蘇嫿宛為何會變成這般,更知道蘇嫿宛在羅夜學到了一種邪術,能攝人心魄,也能吸食男子陽元。他本能地想要避開,可是蘇嫿宛就盯著他的眼睛問他:息,你是不是嫌棄我?是不是嫌我髒?我不是清白身子了,我配不上你,你這樣看著我都會覺得惡心吧?
她開始尋死,開始歇斯底裏,她咒怨他們毀了她的一生,這個他們包括太後,竟也包括東秦皇族,自然……也包括他。
他不忍,到底還是任其擺布,隻想著能讓她放棄尋死的念頭。可誰知,她變本加厲,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的舊情踐踏他的自尊,摧殘他的意誌。他稍有反抗,她就會自揭傷疤,告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君家所造成,今日的蘇嫿宛是拜他們君家所賜,才成了這般模樣。
她說:你是四皇子,理應為你的家族來背負這一切罪孽,否則我就是化成厲鬼,也會生生世世纏著你們君家的後世子孫,讓你們君家人永世不得安寧。
她還說:我在羅夜日日夜夜思念於你,這些思念總該償還。我如今不奢望得到你的心,但至少要得到你的人。息,沒有我的日子你是不是也生不如死?現在呢?活過來了嗎?
她威脅他:息,不要反抗,隻要你乖乖聽話,隻聽我一個人的話,我便老老實實待在你的禮王府中。而你若不從,除非將我殺死,否則我便去禍害旁人,你們君家的其它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說,你是希望我成為你的母妃,還是你的嫂嫂?又或是你的弟妹?
“阿染。”四皇子苦澀開口,“不要再說了,這是我君家欠她的,她心裏有恨,便由我一人來還,不要讓仇恨繼續蔓延了。”
蘇嫿宛還是在笑,“聽到了嗎?他欠我的,他們君家都欠我的。白鶴染,他情我願,你跟著摻合什麼?難不成你得了慕凜這個未婚夫還不夠,心裏還想著他的四哥?”
白鶴染看著她,挑挑唇角,根本不在意這樣的挑撥。她告訴蘇嫿宛:“如果我同我未婚夫之間的感情,是你這種人三言兩語就能離間了去的,那如此弱薄的感情我也屑去維持。早說了,別跟我耍這些小孩子的把戲,你的道行才幾年,真要謀劃,你差我太遠。”
她問四皇子:“你說她心裏有恨,你說這是君家欠她的,這意思就是說,她如今回來其實是為了報仇?”說到這裏,又看向蘇嫿宛,“女人挨了欺負,報仇是應該的,別說這個仇你想報,你就是不想報,為了四哥,我們也會幫你報了。但是這個仇應該記在誰的頭上一定要搞清楚,刀尖兒對準了仇家,不管是一刀穿心還是千刀萬剮都隨你。可如果你不分敵我,把帳算在所有人頭上,那就沒人會可憐你。”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邊自飲一邊說:“東秦朝廷不欠你的,君家也不欠你的,四殿下更不欠你的。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去找那深宮中的老妖婦,卻窩縮在禮王府裏禍害最關心惦記你的人。蘇嫿宛,你是腦子進水了?”
“你給我住口!”蘇嫿宛終於急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掀了麵前酒桌,就連四皇子都在她這突然的爆發力下坐得不穩,險些栽倒。“你懂什麼?你又知道什麼?!葉家那個老妖婦我自不會放過她,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沒有朝廷附和,單憑葉家能治我蘇家的罪?抄家的是朝廷官差,那也是葉家調得動的?砍下我蘇家一百多顆頭顱是狗皇帝下的旨,葉家還沒那個權利!你說他關心我惦記我,可是我蘇家一百多口人被送上斷頭台時他在哪裏?我被送往羅夜時他在哪裏?這些年我被那羅夜國君摧殘淩辱時,他又在哪裏?他又在哪裏?!”
蘇嫿宛幾乎瘋了,癲狂地咆哮,聲音從這宴廳傳出,環繞在整座禮王府中。
白鶴染揉揉耳朵,震得生疼。“吵吵什麼?又不是誰說話聲音大誰就是真理,那樣的話驢早就統治天下了。多大個人了,這點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