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葉成仁簡直要氣笑了,白鶴染沒地方可去?白鶴染會露宿街頭?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天賜公主,是未來的尊王府,她上哪兒住不了?白家不讓進不是還有皇宮麼,再不濟她還有個今生閣,憑什麼找上他葉家?不對,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關鍵,“你說她從哪回來?”
下人道:“從癆病村。”
“哈!”葉成仁這回是真笑了,“癆病村?從那種地方回來白家能讓她進門才怪!自己家回不去,就帶著一身病氣想往咱們葉家來,她這個主意打得可真好。到時候我們葉家染上幾個癆病,那可是不用她動手,自己就完蛋了。”
怪不得不進宮找她幹爹幹娘,怪不得不去尊王府,也不去今生閣,鬧了半天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個白鶴染,心思何其歹毒!
“把她給我趕走,有多遠趕多遠,別把病氣傳進來。認什麼狗屁親,咱們家跟她沒親可認,讓她滾蛋!”葉成仁揮揮手,帶著一種趕蒼蠅的心情。
可是那小廝卻一臉為難,“老爺還是到前院兒去看看吧,奴才往這邊來時府門口就已經圍了好多人,那位二小姐又哭又鬧的,搞得半條街的人都過來看熱鬧,而且都是替她說話的。”
葉成仁都震驚了,這是要幹什麼?那白鶴染是不是瘋了?他隱約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以白鶴染的腦子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可是她的目的何在?
當然,無論目的何在,他們葉府是絕對不能把人給放進來的。就算沒有仇,她也是從癆病村回來的,連白家都忌諱這個不讓她進門,葉家憑什麼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走吧,去前院兒看看。”葉成仁說著,抬步走出了書房。
此時,白鶴染正站在葉府門口,望著葉家同樣緊閉的大門,憋憋屈屈地道:“從小家裏的規矩就是以嫡母為尊,隻有嫡母的娘家才能算是外戚,才算是真正的親戚,那些妾室姨娘的娘家是不能被承認的。我的生母早年離世,之後文國公府一連兩任主母都是葉家的女子,所以葉家就是我們的外祖家,這是白家孩子從小到大就知道的。”
她說到這裏抹了把眼淚,繼續淒淒哀哀地說:“兩位舅舅,阿染如今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有來投奔你們。你們可是阿染的親舅舅啊,我父親一直都是這樣教導我的,兩位舅舅可不要不管阿染,那樣阿染就隻能露宿街頭了。”
迎春默語和馬平川三人也在一邊幫腔,齊齊跪在地上大聲哭喊,替他家小姐說話——
“大舅爺,二舅爺,我家小姐身上沒帶病氣,如今癆病能治了,不會死人了,求求葉家的舅爺幫幫你們的外甥女吧!國公爺不認親女兒,難道你們也不認親外甥女嗎?”馬平川說。
“國公爺一直都在告誡國公府內所有人,這天底下隻有葉家才是真正的親家,沒有比葉家跟白家更親近的了,平日裏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互相幫襯,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今天我家小姐遭此不公,還望葉家的舅爺能夠施以援手,隻要能讓我家小姐不至於露宿街頭就行,咱們這些奴才是無所謂的,絕不敢登門打擾。”這是默語的話。
迎春更狠:“大小姐和大少爺並非我家老爺親生兒女,可還是在國公府裏一住就是十來年,國公府從未虧待過他們。將心比心,現在白家的孩子有難,求到了親舅舅家裏,就不能幫一幫嗎?這人世間真的就這樣無情無義嗎?”
這幾個人把這戲唱得那叫一個真,挨個輪著說,聲淚俱下,直把個葉府說得就是大禍當頭獨自飛的小人。且這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禍,隻不過是沒了危險的癆病而已。要說從前人們談癆色變,可是這兩日城裏人人皆知,天賜公主已經攻破了癆病不治這座堅固堡壘,所以此時的癆病在人們看來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雖然餘威還在,卻也不至於怕得要死要活了。
東宮元還是扮演煽動群眾的角色,正好遇著幾個熟人,於是歎著氣大聲嘮起嗑來:“公主醫術精倫,我寧願辭去太醫院的職位也要拜公主為師。按說師父遇著了難事,我這個做徒弟的首當其衝就應該幫她解決。可是奈何男女有別,我總不好將她們帶到自己家裏,好在公主說國公府不讓她進門不怕,還有葉家呢,葉家是她的外祖家,這裏住著她的兩位親舅舅,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露宿街頭的。可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