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知道,做為對劉德安的懲罰,君慕凜分明就是想氣死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病能治,但我就是不給你治,不但不治,我現在還不想放過你的子孫後代了。劉德安,你不是在跟本王講條件麼?本王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條件。
三人誰也沒說話,一步一步往院子外頭走,可沒走一會兒就被個小丫鬟給叫了回來。
那丫鬟是一直侍候在劉德安身邊的,這會兒正從裏頭拉開門往外跑,撲通一下就跪到了他們跟前:“十殿下,我家老爺說他知道錯了,隻求殿下放過劉家後人,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他自己的命……”小丫鬟抹了一把眼淚,“他說這都是天意,他虧欠朝廷的,就用這條命來還了。求求殿下、公主,寬恕我家老爺吧!”
小丫鬟一邊哭一邊磕頭,白鶴染看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都說右相大人年輕的時候是位風流才子,我看這到老了也是情懷不減當年哪!這小姑娘才多大,劉德安能做她的爺爺吧?就這麼跟了一個老頭子,若圖錢圖勢圖地位也就罷了,可眼下老頭子都病成了這樣,她卻敢近身侍候,難不成是要跟著一起去死?”
這話是跟身邊兩個人嘮的,誰知那小丫鬟聽了去,卻主動給了她回答:“奴婢是自願的,奴婢仰慕老爺,願意讀他作的詩,願意看他畫的畫,不管他多大年歲,也不管他是生是死,隻要奴婢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陪在老爺身邊。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白鶴染蹲下身來,十分好奇地問她:“那你到底看上他哪兒了?”
小丫鬟認真地想了想,說:“哪兒都看上了,在奴婢心裏,老爺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她簡直聽不下去了,君慕凜拉了她一把,“走吧,聽聽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要說些什麼。”
白鶴染被他拉著走,卻看到那小丫鬟在起身的時候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東宮元,當時就是一哆嗦。隨著東宮元追隨她一起回了劉德安的臥房,她發現那小丫鬟的一雙眼睛居然一直都掛在東宮元的身上,而且目光裏是滿滿的崇拜與景仰。
她又懵了,莫非是個花癡?就喜歡文人?就喜歡有書生氣質的雅客?可是才剛剛表白了一通劉德安,這怎麼轉眼的工夫又看上東宮元了?
不過眼下也沒機會細琢磨這個,因為劉德安已經開始跟君慕凜請罪,說自己剛剛是病糊塗了,不該跟皇子和公主講條件。如今也不指望自己能活下去了,他願意把知道的那個秘密給說出來,隻求十殿下能看在他多年為官還算正值的份上,放過他的後人。
要說閻王殿帶走了江氏,目的是挖出那些與右相府做錢財交易的官員,而眼下劉德安說的這個秘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個意外收獲——
“這件事我也是數月前才知道的,江氏其實是在為葉太後做事,她手裏的那些銀子並不全都是用來自己花用,絕大部份都是受葉太後之命,送往東秦各地。但具體都送到哪裏我不清楚,隻知那一次是送到了德鎮。”
他說話很費勁,但還是支撐著說下去,“德鎮是什麼地方想必你們也清楚,那是段家的地盤。如果我料得沒錯,段家也是太後的一個部署,就跟法門寺一樣。至於那枚傳國玉璽,誰知道是真是假呢?幾百年了,段家是不是早就造了個假的出來,誰都不知道,朝廷也根本無法分辯。老臣總覺得段家沒那麼慫,不會乖乖的就將東西交給朝廷,他們所做的這一切應該都是為了混淆視聽,其實背地裏還是在謀劃。”
他看向君慕凜,“葉太後借段家之勢,將段家培養成她的私兵之一,但段家就不會也反過來借太後的勢嗎?他們會眼睜睜看著未來這江山穩穩握在郭葉兩家手裏?”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肯定不會的。而且,段家的根基也不在德鎮,那段天和更不是段家這一代真正的家主。至於段家的根究竟在何處,誰都不知道,就隻能靠殿下去查了。”
他的話就說到這裏,人也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白鶴染看了看君慕凜,見君慕凜衝她微微點頭,於是走上前,將一枚藥丸塞到劉德安的嘴裏,再扭頭吩咐那丫鬟:“好好看著你家老爺,這幾日多休息,不要見客。”
誰知那丫鬟根本沒聽到她說了什麼,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東宮元,滿眼盡是愛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