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世應該很快就要來了,她很開心,這痛苦的一生,終於結束了。
她閉上眼睛,不再掙紮,麵上笑意卻更甚。
她在等著淳於萱再用力一些,直接把她的脖子掐斷,直接斷了她這一世生機。
可惜,到底還是沒等來,千鈞一發之際,竟有一聲琴響亂了淳於萱的計劃,那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下子就鬆開了。她聽到淳於萱驚訝地喊了聲:“你是什麼人?你不是琴揚!你到底是誰?”然後就是“啊”地一聲慘呼,好像是被撞到,人摔倒在地。
她也站不住了,腿一軟,人跟著就要往地上栽,卻被人一托住胳膊,穩穩扶起。
有一聞鬆香入鼻,很熟悉,一下就讓她想到了是什麼人。她下意識地想遠離,可是才挪了半步就腳軟,無奈隻能擎著他的胳膊站著。說是站著,但其實半個人都靠在君慕息的身上。
淳於萱是被一枚石子擊了手腕,驚呼時後退沒退穩,直接坐到了地上。
這會兒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一臉的驚懼,不停地發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琴揚呢?”
君慕息卻沒理她,隻是低頭對白驚鴻說:“不需要躲著我,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嫌棄。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東秦四皇子天人仙姿,溫文爾雅,隻聽他說話便覺如沐春風。
白驚鴻拚命地喘氣,咳嗽,他便騰出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窒息的感覺終於有所緩解。
她搖頭,啞著嗓子說:“沒事,又活回來了。”心裏卻想,好好死了不行嗎?為何要救她?
君慕息見她也確實沒大事,這才回過頭來看向淳於萱。淳於萱也是在這時又仔仔細細對上了這張臉,明明看背景時還跟琴揚一模一樣的,可是這一轉過來,就又是一張陌生麵孔。
隻是這張麵孔讓她的心忽悠一下險些飛了出去,她都看愣了。方才隻覺這人不是琴揚,再加上正掐著白驚鴻也沒太留意,眼下這一瞅,卻是直接把她的三魂七魄都給瞅了出來。
天底下怎麼還有長成這樣的人?這也太……想說好看,又覺得一句好看不足以形容這個人,畢竟要真說好看的話,宮宴時見到的那位東秦太子更好看一些。可是這人周身就有一種不尋常的氣質,說他是立在眼前的真人,卻又像是畫裏走出來的神仙。說他是畫裏走出來的神仙,可是他眼中透出來的那股子濃烈的哀傷,卻又把他打回到凡塵俗世中來。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講這個人,但那種忽然就被揪起來的心情是騙不了人的。淳於萱長到十八歲,終於在這一刻明白了真正的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受。
從前她以為自己深愛著琴揚公子,為了琴揚她不惜跟自己的表妹任秋雁翻臉,為了琴揚,她也不惜用盡各種手段去接近他,去一次次地求父王為她賜婚。
可是眼下才明白,琴揚之於她,不過是爭過任秋雁的一種象征罷了。那不叫愛,那是兩個女子之間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爭鬥,是好勝之心讓她必須贏的一場戰役。
她對琴揚並不是愛,甚至談不上喜歡,隻是得到了琴揚就意味著任秋雁輸了,她就可以嘲諷任秋雁,就可以笑話任秋雁,就可以帶著琴揚天天出現在任秋雁麵前,給她不痛快。
她就是要讓任秋雁不痛快,因為貴太妃疼愛那個外孫女,因為貴太妃受著她父王給的貴榮,卻一心隻惦記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她父王這個養子冷淡得很。
她從小就不服氣,明明貴太妃享有的一切都是她父王給的,可是為什麼那老太婆還是不喜歡父王,也不喜歡她?她巴巴的過去安寧宮請安,得到的不過是人家點點頭,連個好臉色都不給她,可任秋雁一去,那必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走時還給拿上一堆東西。
那東西可都是宮裏的,皇宮可是她家的,憑什麼都搬到任家去?
所以她什麼都要跟任秋雁比,什麼都要跟任秋雁爭,爭來爭去,終於爭到了琴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