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學文的強勢介入下,那位紳豪依然拒不肯交鋪子,甚至還嚷嚷著要上京去告禦狀,告康學文串通歌布洗劫東秦。卻沒想到,在秋末的一個雨夜,紳豪慘死在銅城街頭。
廣聚樓順利地落入到歌布人的手裏,一天都沒耽誤,一直在開張。隻是裏麵燒菜的廚師換了人,換成了歌布人,連店小二都換成了歌布百姓。
起初人們也沒多想,可是後來漸漸發現,大街上的商鋪在被歌布人收了個七七八八之後,所有之前的夥計全部都被辭退了,換上去的都是歌布人。這就導致許多東秦百姓失業,而歌布人則越來越多地來到銅城上工,再將賺到的銀子一個月一個月拿回到歌布去。
不僅如此,歌布廚子燒出來的是歌布人慣吃的飯菜,歌布人開的點心鋪也隻賣歌布人慣吃的點心,就連成衣鋪子裏賣的也都是歌布人常穿的衣衫。
君慕凜帶著田開朗和落修二人走在銅城喧鬧的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聽著鼎沸人聲,發現入耳來的多半都是歌布口音,看到的麵孔也多半都是歌布麵孔。他買了歌布小吃,提了歌布山貨,聽了街邊歌布孩子唱的童謠,臉色愈發的陰沉。
“蠱術竟能將那康學文控製致此?”這話是問田開朗的,“蠱之一術是不是無所不能?”
田開朗想了想,搖頭,“也不能說無所不能,至少它不可能讓人長出翅膀去飛,但是它的確十分強大,強大到可以控製任何人做任何事。隻要那個人著了蠱術的道,即使是像十殿下您這樣的人,自身力量也不足以擺脫蠱術的控製。如果這銅城的知府真的是中了蠱術,那將銅城發展成這樣就也怨不得他,隻能說歌布人太壞了,居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君慕凜不說話了,因為想到白鶴染曾說過他九哥也是中了蠱,堂堂閻王殿殿主在麵對蠱毒時都沒有反抗的能力,他不認為換成自己就可以逃過一劫。但好在他現在不怕,有白鶴染為他種下的一滴血,任何蠱師都奈何他不得。
田開朗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笑著輕聲說:“十殿下您就放心吧,即便是林寒生對上了天賜公主,也是沒有還手之力的。所以在蠱之一術上,有天賜公主在,咱們就不怕。”
說話間,三人正走到廣聚閣門口,有迎客的夥計衝著他們招手,用地道的歌布話招呼他們:“幾位客官,這都晌午了,進來用些飯吧!咱們廣聚閣新來了做燒鵝的師傅,燒出來的鵝保證是地地道道的鮮於口味。”
燒鵝是歌布國鮮於城的特色美食,歌布人愛吃鵝,幾乎每座城池都有做鵝菜的店,有的以鹵鵝為主,有的是醬鵝,有的是燉鵝,鮮於城就是燒鵝。當然,任何一種口味都沒有京都的熏鵝好吃,但熏鵝的技術獨門掌握在京都那家店鋪手裏,除了在京都,別的地方吃不到。
鮮於城距離京都最近,燒鵝是公認的除了京都熏鵝之外最好吃的一種了,如今的廣聚閣居然請來了燒鵝師傅,這讓這家酒樓的名氣又添了幾分。
君慕凜三人如今扮的正是歌布人的模樣,也沒有任何身份,隻是從歌布來銅城生活的普通百姓,田開朗和落修分別是他的兩兄弟。這樣的一個組合在這邊很常見,由於來銅城的歌布人多,所以互相之間也不可能都認識,不過許是身在異鄉的關係,歌布之間看起來都比較親近,隻要一見了麵就都會熱情打著招呼。
就比如說這間廣聚樓,歌布人來吃是一個價,東秦人來吃又是一個價,這就是明晃晃的區別對待。可偏偏就還有東秦人進來吃,不為別的,就為了嚐一口這裏的燒鵝。
聽了招呼,君慕凜三人樂嗬嗬地走了進去,店小二也熱情地招呼,一邊抹桌子邊還說:“都是老鄉,不管幾位在歌布時生活在哪座城,但如今到了東秦,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了。幾位點些什麼?燒鵝肯定是要來一隻的吧?”
君慕凜點點頭,操著地道的歌布口音說:“燒鵝要一隻,你們這裏拿手的酒菜再端三個上來。另外,咱們歌布的薑花酒來一小壇,好久沒有嚐到那個味兒了。”
他帶兵打仗走南闖與,與歌布人更是往來得多,口音早就爛熟於心。
小二一聽說他要點薑花酒,樂得眉開眼笑,“遠走他鄉自然是要喝薑花酒的,隻有薑花酒才有咱們歌布的味道,東秦這些個破酒水比馬尿還難喝。對了,幾位爺,請問您是要南邊兒的薑花,還是要北邊的薑花?”
君慕凜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