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各有所思,雲豹在啃噬白興言沒了頭的屍體,白鶴染回過身來,目光落在俯地痛哭的品鬆那處。她開了口,對品鬆說:“哭吧,哭夠了就起來,你家主子的仇還沒報完呢!別以為死了個白興言就一切都結束了,你想想,皇宮大內戒備森言,就算是宮宴,外臣也是絕無可能有機會接近後妃,還能成功地一度春宵的。”
品鬆一愣,抬起頭來,“公主的意思是……”
“這是被人坐下的一個局,文國公也好,李賢妃也好,都隻是棋子,他們陷入局中,任人擺布,最終鑄成大錯,更是被人家握得死死的。所以說,冤有頭債有主,背後的主也是主,一個都不能放過。”她伸出手,一把將品鬆從地上給拽了起來,“你主子死了,我哥哥沒了,這個仇咱們必須得報,對不對?”
品鬆用力點頭,“對,必須得報。公主您就吩咐吧,品鬆跟著您走,您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知道,我們家主子也是樂意讓我跟著您的。”他說到這裏又忍不住鼻子發酸,手往前一遞,一塊玉牌就遞到了白鶴染麵前。“主子趕我回淩王府,讓帳房清點了所有財物。他說財物都留給白家三小姐,算是他給三小姐留下的嫁妝,但是這塊玉牌送給天賜公主,希望公主能收下它,今後也是個念想……”
品鬆說不下去了,心裏那股子難受勁兒怎麼都過不去。原來他主子提前趕他回府去,是想保住他,因為知道他一定會跟著一起衝下城去,因為知道那樣一定會兩個人都沒命。
自己都決定要死了,卻還想辦法保下了他,品鬆覺得自己也不該再活著,就該下去陪他主子。他從小就被主子買了回來,從打記事起就跟主子在一起,現在主子沒了,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那他還活著幹什麼?他還為誰活著呀?
品鬆將玉牌塞給白鶴染,又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小六子背上的五皇子,伸手把他家主子從小六子背上給接了過來。他謝過小六子,然後說:“讓我來背吧,我背主子最後一程。”
將人負在肩上,品鬆忽然就笑了,他對白鶴染說:“以前主子偶爾醉酒,又不願坐馬車,也是屬下把他背回淩王府。半路難免會遇著了人,慢慢就傳說五皇子喜喝花酒,不管是醉花樓還是青歌館,處處都是他流連之地。其實哪有那麼多流連,主子從來都不去那種地方,他就是在酒館裏喝多了而已,卻被人們傳成那般。他從來都不解釋,就由著流言擴散,漸漸地,玉麵狐狸的名聲愈發的不好,他喝醉的次數也愈發的多了起來。”
白鶴染手裏握著玉牌,那上麵還沾著君慕豐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獨特的香薰味道。
小六子說:“這塊玉牌主子從出生一直戴到大,中途從來沒換過,是他最在意的東西。他以前曾說過,將來有一日納了王妃,就把這玉牌送給他的王妃來保管。可惜終究是沒等到那一天,現在玉牌給了公主,屬下覺得,是比給將來的王妃還要樂意的事。”
白鶴染吸了吸鼻子,一陣陣的心酸湧上來,眼淚止不住地流。
玉牌被她緊緊握在手裏,握了一會兒之後裝入隨身的香囊,然後再告訴品鬆:“背著你家主子,我們進宮。還有,我知你心中所想,知你覺得你家主子沒了,你的存在就也沒有了意義。收起這樣的想法,既然我都能好好活著,你為何就不能?不是沒有人需要你去跟隨,你若信我,今後便跟著我的那三妹妹。那是你家主子在最後一刻願意用全部家當去嗬護的妹妹,你好好守著她,算是替你家主子完成一個未完成的心願。”
她說完,回過頭來,最後看了一眼白興言的屍體,什麼都沒說,轉身就往外走。
雲豹也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去繼續啃咬,其它人則快步跟上,不管是間殿的人還是十皇子的手下,他們都想跟著白鶴染一起進宮,看看這位天賜公主接下來又會做出何事。
隻是誰都沒想到,白鶴染才走到門口,突然從外頭就衝進一個人來。那人力氣很大,直撞得完全沒有防備的白鶴染一個咧斜,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要靠默語扶一把才能站穩。
冬天雪看到那個闖進來的人,下意識地叫了聲:“老夫人?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