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容易知足。”老皇帝苦笑搖頭,“便是朕的那些個兒子,立下如此大的功勞都是要來朕跟前討賞的,你卻什麼都不要,你說你虧不虧?”
“不虧。”她笑著搖頭,“皇子王爺們要賞,是因為他們還有得要,比如說要爵位,要兵馬,要權力。可是我一個小女子我能要什麼呢?我既不能封王也不能帶兵打仗,賞賜於我來說不過是一些金銀珠寶,父皇要是想給那便多給一些吧,我那今生閣和天賜書院都是燒錢的買賣,每天都要搭進去大筆的銀子。”
天和帝點點頭,“這是自然,絕不會少的。阿染,你既想不出要什麼賞,那父皇便幫著你想想,比如說你那天賜鎮,你也該多考慮。”他告訴白鶴染,“如今建設起來的天賜鎮並不多,地方朕都已經劃給你了,各地的癆病也都解除,癆病村實際上不存在了。朕知道你精力有限,不可能一下子顧及過來那麼多地方,但至少上都城周邊四鎮你該一並建起,而不是像眼下這樣隻有一鎮。阿染,你雖為女子,但朕既將最得意的兒子給了你,那麼朕對你寄予的希望就絕不僅僅隻是對一個女子那麼簡單。”
白鶴染聽著老皇帝的話,沒吱聲,隻偏頭看著對方,心裏頭卻是掠起震撼。
上都城周邊建四鎮?她不是沒想過,隻是沒敢。
天賜鎮是以獨立鎮的形式出現的,雖為東秦國土,但在鎮上卻可以實施自身律法,所有一切律法政策都可以在鎮上自己做主,且由她說了算。說白了,她在天賜鎮就是土皇帝,雖然有閻王殿坐鎮管轄,但最初建立的時候朝廷就有過話,即便由閻王殿設立官府,但一切依然是要聽白鶴染的,任何人不得違背。
她建一鎮,或許朝臣們看在她的功績份上還不會說什麼,此番她又在青州建立一鎮,或許山高路遠鞭長莫及,朝臣們也不會說什麼。可倘若她在京都四周連建四鎮,那成什麼了?那就是用天賜鎮將上都城團團圍住,一旦天賜鎮生了異動,那於東秦國都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她看著老皇帝,由衷地問了一句:“父皇,你就這麼信阿染?”
老皇帝嗬嗬地笑,“丫頭,想聽實話?”
她點頭,就聽老皇帝說:“朕不是信你,朕是信凜兒。這個天下早晚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你早晚是要嫁給他為妻的,那麼朕為何不早一點讓他建立自己的勢力,為何不早一點將這座上都城的安危以及朕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裏?朕老了,能為兒女操心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朕就想在百年之前,把該做的都替你們做了,把該鋪的路都給你們鋪了。朕在時難一點,朕走之後,你們就輕鬆一些。”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女的疼愛,可是白鶴染清楚,這也僅僅是對他最中意的小兒子的疼愛。他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對於他選定的那一個,他會給予最大限度的寬容、培養,和支持。
可對於那些沒有被選中的孩子,他或許也會給予父愛,但當這種父愛與東秦利益相違背時,白鶴染相信,這位老皇帝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東秦的利益。
可即使這樣,他也是一位優秀的父親了。
“去建你的天賜鎮吧!”天和帝告訴白鶴染,“圍著上都城,將最近的三座鎮子都建立起來,這是對你的恩賞,也是給你和凜兒留的後路。大年宮宴時,朕會宣立太子,太子一旦,紛爭非但不會平息,甚至還會愈演愈烈。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不但要想著要如何前進,還要想著該怎麼撤退。天賜鎮是你的底牌,也是你的退路,阿染,朕將最好的兒子交給你,你可要幫著朕護住了他,護住東秦天下太平。”
從清明殿出來之前,白鶴染將一個折子遞給了天和帝。
折子是她在路上寫的,上麵有關於段家之事的詳細說明,包括她個人的預想,還有關於出現在德鎮郊外的那部份私兵的猜想。
還有太後手裏那部份私兵,臨回來之前君慕凜和君慕息也做了分析,她告訴天和帝,兩位殿下分析過後給出的總數是不超過五萬人。區區五萬人不難對付,但難就難在這五萬人在哪,如今除了太後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怕的是那五萬人群龍無首狗急跳牆為禍百姓,也怕他們直接投敵,與敵人裏應外合,讓東秦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