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部長春花(1)(1 / 1)

卷一長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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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命如韭上露

長春花盛放於彼良坡上。

當血跡順著他的劍刃輕盈滑落時,望月須彌想起了那句話。曾聽師父說過無數次的話,那種花,妖豔的盛放在無人欣賞的境地。

草墊上的血跡,濺上拉門的血跡,沾濕桌幾上那些紙鶴的血跡,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浸染開來,絲縷的紅渲染出了決絕的妖豔花朵之美,不由自內心發出讚歎。

血跡輕盈的滑落,仿佛流逝的不是人命一般。

望月須彌手中的劍閃著金屬的白光,生命的紅光,冷酷的溫柔,恬靜的死亡。

望月須彌記起曾有故人說過:“殺了你,是因為我愛你;吃了你,是為了永不分離。”說這句話的人,當時的眼中閃著清冷如夜風的光芒,臉上帶著溫柔如月華的笑容,倒在他的劍下。

千人斬從不用刀,不用與別人同樣的刀,他手中的劍永遠是那樣寒光耀目,劍,來自東土,名為徒然。傳聞中,鑄劍師為讓徒然收斂起殺氣,便用更強的殺氣來掩蓋,於是一百餘條人命被用來血祭。從一出生便沾染著殺氣的徒然,卻以完全不相襯的名字命名。人世就如過眼雲煙,一切皆是徒然。劍的名字是出塵的,一如隱者;為它命名的人卻是充滿野心的,恰如帝王。

“徒然,劍身比刀長,劍刃比刀鈍,握在手中輕如鴻毛,故而在揮舞時有如行雲流水,給人以變化無窮之感。徒然,本是女性配劍。”望月須彌的師父白石優仁曾說過。

還記得,那時的他隻是簡單的回答:“我以為女人隻會刺繡。”盯著快要烤熟的野兔上冒著滋滋的油,沒有看見殺人鬼臉上那溫柔到幾近淡而無色的月光般的笑容。

他的師父殺人鬼白石優仁有著一貫淡然的眼神,最襯徒然的神情便是他的淡然。當他殺人時,眼眸中閃爍的是更加的溫柔,手裏劍也泛起月光的恬靜,不盈一握的恬靜。

白石優仁總是堅持著:“殺了你是因為我愛昵,吃了你是為了永不分離。”

望月須彌也有著和白石優仁同樣淡雅的微笑,當殺人鬼倒在自己弟子的劍下時是否喜悅呢?

因為,當時他臉上有笑容。

望月須彌一直記著,師父最後的笑容,那是否是喜悅?

笑容轉為透明,象不曾存在過的,他本不想殺他,至少不因是在那種時候殺他--不懂的太多,來不及細想,才發覺珍貴的人事物已遠遠遺失在身後--他一直希望師父是特殊的存在,不管他是否真的特殊。如果不能讓他成為第一個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便希望把最後留給他。可是,他從未如願過,他的心願象花未曾開放便凋落。白石優仁不是特殊的存在,當他的生命在徒然上流失的時候,他沒有悲傷,隻覺得突如其來的空虛,白石優仁不是最後死在徒然上,死在他手上的,人,當他冷眼注視此刻眼前這女人已僵硬的屍身,他便有著更多的空虛,何時可以不殺人呢?

踏著無聲的腳步,輕巧地走近她掉落在一邊的頭顱,抱入懷中,蒼白的臉頰失焦的眼睛,緊緊擁抱無限溫柔:“為何要拋棄我,母親……”她的黑發如瀑,蔓延成難以形容的漣漪,她的血跡星星點點四散,宛如凋零一地的長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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