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雷遠站在她身邊小聲道:“今日算了,行麼?”語氣裏竟有乞求之意。
她卻不看他,手指顫抖的拉緊韁繩,咬緊牙,使出最後的力氣爬到了馬背上,坐穩。馬兒好像知道她的辛苦,再沒有亂動。她輕輕抖了兩抖韁繩。那馬聽話的往前邁了兩步,重又停住。她不可置信的又抖了兩下韁繩,那匹馬便又往前穩穩邁了兩步,停住。場外忽然一片雷鳴般的歡呼。
她高興的心裏要炸開似得,迫不及待對馬下的雷遠大叫:“看到了麼?我自己……我自己學會了騎馬!”
雷遠站在她的馬邊亦步亦趨的緊緊跟著,臉上又是高興又是驕傲,場外的尖叫全然不管,隻凝視著她不放,仿佛天底下就隻剩她一個。
這樣專注炙熱的目光,仿佛帶了不可抵擋的魅惑的魔力。舞萼便鬼使神差似得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他麵前。他凝視著她,含笑不語。她羞赧難當,正要跑開,他卻忽然伸臂緊緊抱住她的腰肢,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的女人!”
這般欣喜癡迷的語氣,這般讓人窒息的懷抱——舞萼心裏一甜,緊接著,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酸楚。
舞萼回到房洗了澡,全身酸痛難當,剛在床上躺下,有人推門進來,慌裏慌張對劉嫂道:“聽說你兒子掉到後山塘子裏了。大家都在救呢,你還不快去?”劉嫂頓時慌了神,起身就跑了。
那人卻沒有跟去,隻站在門口對舞萼嘿嘿一笑,陰陽怪氣道:“蘇小姐。”
舞萼看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麵相陌生,不覺有些警覺,問:“你是誰?”
那人不說話,隻從懷裏掏了一支東西出來晃了兩晃。他手指間,一顆小小珍珠,映著落日餘暉,一閃一閃的發亮——正是自己從前戴在頭上,又被送回蘇府的七步搖!
舞萼腦裏轟的一響,隻聽那人道:“蘇大人讓我給小姐帶句話,小姐千萬放寬心,他沒有忘記小姐!”
“爹!”舞萼心裏大叫一聲,眼底隻覺得一片濕熱。那人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又匆匆道:“不過有事求小姐出力!小姐無論如何,裝也好,真得也好,要想個辦法臥病不起。其他一切,都由蘇大人安排。”
舞萼忙問:“我娘……?”
門外腳步聲正在逼近。那人匆忙道:“蘇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想念小姐的緊。隻要小姐按大人吩咐行事,母女團聚,指日可待!”說完,就溜出門去。
腳步聲漸近,雷遠興衝衝走進房來,看到舞萼坐在床邊一臉煞白,滿眼淚水,嚇了一跳,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
舞萼急中生智,道:“剛才聽說劉嫂的兒子掉到塘子裏去了,不知是生是死。所以有些著急。”
雷遠鬆了口氣,笑道:“我當你怎麼了。”看她隻是無措的揪著手指,把她的手拉過來一看,都是韁繩勒出來的道道血痕,心疼道:“今天練得太急,明天不能再練了!”
“不!”舞萼脫口道:“不能停,我明日還要練!”
雷遠皺眉看著她:“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急著要學會騎馬?”他眼珠一轉,笑道:“難道是想逃走?”
舞萼心裏狂跳,不知如何回答。他卻走過來摟住她道:“你逃不了的,你就是逃到天邊去,我也能把你找回來!除非我死了……”
仿佛有一支大錘重重擊在舞萼心上,鈍鈍的一痛。她慌忙伸手按住他的嘴唇:“別說這個字!”
雷遠把她的手指從唇上拿下握在手中,展眉笑道:“舍不得我死?放心,我命硬得很,不會輕易死的。”
他見她為他擔憂,心裏便熱地跟有團火似得,忍不住湊過來,把臉埋在她脖頸裏輾轉親熱。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他身上,心裏隻想:“如何能裝成重病?若是一般的頭痛腦熱,隻怕他能看出來……爹爹的安排,又是什麼?”正猶自出神,頸上一痛,不由驚叫一聲。原來是雷遠輕咬了她一口。他得意地從她脖頸間抬起頭來,笑道:“讓你再不專心!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明日還要騎馬,你還沒有答應我。”她裝出一幅嬌嗔的樣子。
“你啊……”雷遠無可奈何歎道:“都依你吧。我真是把你寵得不像話了。寨子裏的人都說,看來以後凡事找二夫人就行了,隻要她點頭,二寨主是不敢不聽的。你看看,你還沒過門呢,這將來過了門,還不知道他們怎麼說!”
舞萼忍不住嘴角一挑。雷遠看她笑顏如花,頰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低低道:“誰讓老天安排,讓我遇到了你呢?真真是我的魔障!”扳過她的臉,迫不及待的吻了下去。
唇舌糾纏間,舞萼昏昏沉沉的想,這樣的日子,隻怕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