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後記(1 / 2)

番外篇高翔的一天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壤皓腕於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

夢竹書院,學堂大廳,分五排整整齊齊坐著二十五名學生,個個白衣,翩翩風度,竟全是女公子,聲音清脆靈秀,如黃鶯出穀,齊聲讀完一篇《洛神賦》。堂上同樣是白衣的先生慢慢轉身,緩緩地著抬頭,她豐姿俊雅,明朗帶笑,果然是京城第一女子學堂第一女先生----明飛。

“《洛神賦》為三國時期建安才子曹植所作,據說洛水女神就是曹植的大嫂,魏文帝曹丕的妻子甑後,此女子雪膚花貌,嫻雅飄逸,傾國傾城,可謂是一代佳人,隻可惜錯生在戰亂年代,先嫁袁紹子,袁紹兵敗城破又被曹丕所獲,貴為一國之後卻與曹植互生愛戀,彼此默契於心。結果紅顏命薄,在曹丕的一次盛怒之下被賜死。曹植悲痛欲絕,從帝京歸東藩的途中經過洛水,遇到已成仙的宓妃,兩人情意繾綣卻又因人神殊途而無法交接,最後隻得黯然分離。”

她抑揚頓挫娓娓道來,到此刻卻頓了一下,神色一凜,道:“做為一名女子,生於閨閣長於閨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適逢亂世,隻能依附於男子,遇到心愛之人倒也罷了,若是所托非人,必然紅顏命薄,鬱鬱而終。人的一生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遙想當年王昭君,也是一代佳人,色藝雙絕,為國為民出塞他鄉倒是給後人留下了千古佳話,可那又如何呢?和親中得佳人的得佳人,保平安的保平安,人人得益,惟獨忘了她,可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問過她幸不幸福?我翻遍史書沒有一句。所以生得一付好皮相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平凡簡單為自己的人生瀟灑快樂活一遭,才稱得上‘不枉此生’四個字。”

“啪、啪、啪”掌聲響起,門外隱隱有一角黑衣。

不用問也不用看,在坐的的每個女學生早習慣了這種“噪音”,製造者自然是她們最敬愛夫子的丈夫----明王高翔。

“今天就講到這裏,明日我們學習隋唐詩文。”明飛淡淡一笑,合上書。

走出學堂,陽光刺目,正要用手去遮,早有拉住她的手。

“明飛。”高翔愉快地笑問,“你的人生可稱得上是‘不枉此生’?”

“放手了,會被人看見。”她臉一紅,成親都八年了,卻還是不習慣在眾人麵前與他有親密動作。

“誰敢看?”回頭瞟了一眼,俯在門口的二十五個女學生馬上做鳥散狀,一個個低頭收拾書具,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心裏卻又是羨慕又是好奇,聽各自的父兄說明王爺脾氣不好,不苟言笑,怎麼跟她們見到的不一樣呢?

“走了。”拉著他的手忙往外走,這人怎麼老愛來這裏找她,不是討厭俯風作雅的讀書人嗎?

“你、你、你。”指著夢竹書院門外黑色駿馬,她結巴道。

“怎麼?”扳下她的手指包在手裏,笑問。

“怎麼一匹馬,我的呢?”瞪著眼看他。

“你這麼瘦,當然跟我共騎。”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共騎一匹?無法想象自己的回頭率,抗議道:“這裏是大街,我要坐馬車。”

“明天吧。”他敷衍,一把抱起她上馬。

自從答應她出來講學,這女人是得寸進尺,在京城各大書院到處宣傳她的“女子教育論”,結果幕名上門的女子不少,連那些斯文酸秀才也一波一波往前湧,完全無視他這個丈夫的存在,有個出名的妻子是幸還是不幸?

於是,他隻有時常出現在書院,順便接她回府;於是,京城流言,也不能說是流言了,明王跟王妃是恩愛異常的模範夫妻,於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不敢再上門,至少他在的時候沒人敢去。

共騎在京城大街,果然引得人人側目,明飛低著頭,絲毫不敢看旁人,而高翔卻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攬著她的腰,神態自若,就像走在自家花園。

短短的回家的之路是如此的漫長,就在她打算跳下馬自己走的時候,終於到了明王府。

又抱著她下馬,把韁繩交給門前的侍衛。

“明飛,你還沒回答我,現在的生活你覺得‘不枉此生’嗎?”拉著她的手又問。

想了想,笑道:“這要等我成了雞皮鶴發的老太太,才能告訴你答案。”

“好,我就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