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傷口的時候,多爾袞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柔情與感動,這兩天我實在是晝夜不停策馬狂奔,困乏得不得了,無視於這個雖然受傷卻依然保持著帥氣風度的男人的注視,竟不知不覺地睡去了。
一覺醒來,帳篷外瀉進來滿捧的陽光,我一骨碌爬起來,身上蓋的氈毯撲通掉下,驚醒了坐在身側的多爾袞,我有些迷糊地看著他,他怎麼不躺在那邊休息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口再不肯鬆開,“小玉兒,我…你豁出命進穀,我,我怎能忍心讓你涉險…”
我可見不得男人感激涕零的樣子,何況我心中對他有著太多的愧疚與不忍,我穿越過來已經占據了人家老婆的身體,還害得他要命喪於此,忙讓他打住,“好了好了,你是大將軍,咱們趕快謀劃謀劃怎麼殺出重圍吧。”
也許是傷藥起了作用,或是我給了他信心,他的眼中又恢複了大將軍的神采,將柔情放下,把席特庫叫進來,問起我們帶來的這批人的情形,席地與我並肩而坐,一直握著我的手不肯鬆開,我掙了幾下掙不出來,臉上忍不住發燒,席特庫的臉也有些泛紅,隻低頭當沒看見。
聽他們的意思,多爾袞手下還有三千多人,雖然是正白旗的精兵,但是已經被圍困了這麼些日子,糧草不濟,衝了幾次也都出不去,明軍的主力就在錦州城,北禦濟爾哈朗的大軍,南截多爾袞,聽說明軍增援的幾萬大軍這一兩日就到,不必等南北夾擊,明軍增援幾萬人過來隻怕象碾蟲子般就把這幾千人碾死了,所以錦州城的明軍主力也不向多爾袞發難,隻將他們圍在穀中不放。
雖然我帶進來了千把人,看來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多爾袞和席特庫正在謀劃今晚寅時突圍,我開口道:“略早些吧,總是擔心南邊明朝的援軍,若是他們到了,咱們都得等死。”
“嗯,雖說寅時敵方防守會最鬆,可你所慮極是,子時如何?”多爾袞偏頭問我。
我揪了兩下頭發,隨口道:“行啊。”倒好象我是大將軍似的,覺得不妥,見席特庫已經低下頭去,抿住嘴不敢笑出來。
我又向多爾袞交待:“衝殺時點起三堆煙火,若是走運,也許能內外一起發起攻擊。”
“哦?怎麼?”多爾袞出言問,席特庫也是一臉詫異。
“我遣了立秋拿著短刀去找豪格,若是豪格顧念我這個朋友,也許會領兵來救,不過也未必保險。”我毫不在意地說,自己心中無鬼,有何不怕人知的?之所以當時不願對多鐸明說,是怕他一向與豪格有隙不肯帶立秋去見豪格。
多爾袞隻望我一眼,臉上未露出一絲不快,倒是席特庫愣住,抿著嘴不敢說話。
“好,就按你說的去做。”多爾袞吩咐下去。
席特庫出去,多爾袞又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開始一頓羅嗦,無非是我不該以身涉險,私自帶家丁闖城門入前線,不僅觸犯了律令,隻怕還會白白喪命之類。
“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喪命就喪命了,不喪命你留著回去再數落也不遲。”我狠狠白他兩眼,抽手欲走。
他帶著好氣又好笑的神情歎口氣,“你讓我怎麼說呢?”總算停止了羅嗦,見我要掙脫,依舊死死拉著我不放,“小玉兒,咱們夫妻一場,若能死在一處,我總算沒有白活這二十八年。”
“多爾袞,虧你還是大男人哎,別想著死不死的,我可不想死,你該想著咱們如何能衝出去平安回家才是。”我無論如何努力也抽不出手來,他身上有傷,也不敢動粗,隻好悻悻放棄,心中想著自己快要死了還要被人揩油,對他也就不客氣起來。
“嗯,我想好了讓你平安回家的法子了,晚上你換上明軍的衣服,隻是衣服是從死屍上脫下來的,血腥氣濃些,你別在意,讓席特庫幾個人也換了衣服緊緊護住你,蒙混出穀便是,”他見我把頭搖得象撥浪鼓,正色道:“小玉兒,我多爾袞能娶你為妻已是三生有幸,這次你進穀相救,此生已無憾,我決不能讓你送命。”
“呸,我才不肯呢,人生自古誰無死,”我想起下句說的是抵抗外夷的入侵,清軍可不就是外夷麼,下句用在此處太不貼切,隻好揪著頭發,生生打住,“反正我不肯,要我換了敵人的衣服逃命,即使逃回去也丟死人了,雖然我不過是個女子,可是,氣節和骨氣還是有的!”我挺起胸脯,瞪著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