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一直在我身旁不離不棄的小連子,慘然的笑“小連子,你今年十九了吧!”
小連子點點頭,“回娘娘,下個月初三是奴才的生辰,到那時奴才就滿二十了。”
“你希望自己能活多久?”
小連子頓了一下,抬頭看我,一雙小眼睛中透出從未有過的堅決,“如果能一直陪著娘娘,五百歲奴才也不嫌長,如果不能,那就讓小連子永遠十九歲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紫欒城內的冬天冷的空氣都像結了冰,吸進來利劍一般的割疼我的五髒六腑。
我笑,眼中卻是止不住的淚水,“皇上也對本宮說過同樣的話,看來我們三人是注定要永久做主仆了。”
巍峨的紫欒殿在簌簌寒風中顯得更加莊嚴高傲,殿兩側整裝有素的士兵像是一種無言的昭告,天下,已經易主了。
我看著殿上那個曾經是我此生最崇敬的人,不禁覺得無比陌生。
我抱著鈺寧一步步向他走進,越是靠近他,我便越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遠。
我不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良久,父親用他那略帶滄桑、渾厚有力的聲音說道“盈兒,你可好?”
父親仍舊是疼愛我的,就如同我雖然恨他、怨他,卻仍希望他可以在戰爭中平安無事一樣。
“左輔承大人,你應該先向本宮行君臣之禮。” 我愛父親,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盈兒,你不要如此固執。”
“本宮的固執是遺傳來的,這一點左輔承大人應該很清楚,若是本宮下定決心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父親長歎一聲,一揮手,殿上的士兵便都躬身退下。
父親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小連子,斥責道“大膽奴才,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一步站在小連子身前,盯著父親不卑不亢的回道“他是本宮的奴才,隻聽從皇上和本宮的命令,其餘的人無權指使他做任何事。”
父親咬咬牙,“你就非要和為父這樣說話麼?”
我看著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那您就非要謀反麼?”
父親一轉身,“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
我一急,快步走到父親麵前,大聲說道,“我怎麼不懂?不就是皇位,不就是權利?您想讓穆兒做皇上,不就是想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丞相,甚至穆兒可能隻是您的傀儡,真正想做皇帝的人是您!”
“你……”父親的手掌舉到半空卻停下了,長這麼大,他從未動手打過我,今天他也仍是舍不得對我動手。
終於父親無力的將手放下,“盈兒,你說的對,為父是想要權勢,想要天下,可是這有什麼不對?為父為先皇打過多少仗,立國多少功勞?到頭來卻隻能位列左輔承,連個右丞相都做不成。而你口口聲聲說的皇帝他又是個什麼人,不過是太後和別人生的孽種,怎麼有資格做我大齊的君主?為父就算是為自己也好,為了先皇也好,為了大齊的列祖列宗也好,怎麼都要將淩允這個孽種從皇位上拉下來,讓真正的皇族血脈繼承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