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妃端起毒酒,看著我,眼角眉梢的冷笑孤傲,和我第一次見她時沒有絲毫不同,隻是時光荏苒,我已不在是從前那個簡單天真的我了。
慶妃從容的喝下毒酒,然後一步步的向我走近,每走一步,嘴角便湧出一股鮮血,每走一步,嘴角的笑意便濃一份。
慶妃的眉目之間是有五分像我的,此刻她笑著向我走來,越看越像是我自己口吐鮮血。突然想起多日來一直做的夢,夢中的簡單清澈的自己離我而去,而此刻,這個口吐鮮血滿腹仇恨的如我一樣的慶妃卻離我越來越近。
慶妃的毒性發作,終於還是沒能堅持走到我麵前,倒下前慶妃雙眼充血,滿嘴滿衣襟都是鮮血,懷著仇恨說道“依蘭盈爾,你,你不得好死。”
我當真是害怕了,從沒這樣怕過,我緊緊握著若離的手,腦海中全是慶妃死前的樣子。
眾妃嬪也嚇的驚叫起來,太後卻從容不迫,嗬道“一個個的叫喊什麼?”
眾妃嬪實在是嚇壞了,連太後的斥責也聽不進去,還是推搡著驚叫,還有跑出天恩殿的。太後見事態無法收拾,道“你們都退下!”
眾人此刻最想聽的就是這句話,一個個爭前搶後的像逃命一般逃離天恩殿,皇後和德妃留在最後陪著太後一起走,太後看了一眼地上慶妃的屍體,對身旁的太監道“盡快處理了!”
所有人都走了,淩允走了,太後走了,妃嬪們走了,慶妃自然也走了,而且再也不能回來,隻剩下一群小太監、小宮女在那裏收拾血漬。
我覺得好冷,從未有過的冷,像是從心底裏生出來的,我不是已經為茜兒報了仇麼,可是為什麼心中有的不是報仇後的酣暢和欣慰,而是這樣的冷,這樣的陌生?陌生的不隻是這天恩殿,不隻是眼前的人,還有自己。
我伸出手,這是我的一雙手麼?這雙手上沾了什麼?是殷紅的鮮血麼?我拿起帕子想要將手擦幹淨,可是怎麼擦也擦不幹淨,雙手的鮮血還在,我又將手在被上擦,可是還是擦不下去。下不去了,下不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若離抱著我,緊張的說“小主您這是怎麼了?您可別嚇我,小主?”
我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能製止,我委屈的看著若離,像是小時候受了欺負,委屈的看著母親,“你看,手上都是血!我要擦掉!”
說著又用手在被上擦,在床邊擦。
若離哭著握住我的手“小主,沒有血,沒有血 ,不要在擦了,好好的一雙手都擦紅了。”
我不聽,仍是抽出手使勁的擦。
“妹妹!”
一抬頭,是宛妃,她站在門口,那麼安靜,像是一潭清水,她叫我妹妹,是到如今她還像一潭清水,事到如今她還叫我妹妹。
“姐姐!”眼淚終於像是決堤的河水,心裏的話想要一起掏給她,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可是就算我不說,她全都知道,全知道。
宛妃將我抱在懷裏,就像小時候母親將我抱在懷中,讓我覺得心裏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