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就喜歡哭!”我不能如實回答,隻能敷衍他。
我們一路討論著宮外的生活,宮外的百姓,說著他們生活的辛酸和不易,淩允雖然是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可是又怎麼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呢?
良久,車停了下來,南山到了。
淩允叫馬車遠遠的停著,等我們要走的時候,再叫他過來接我們下山。淩允給的價錢讓車夫難以抗拒。就像哥哥說過的,世界上沒有銀子辦不到的時,同樣的,沒有銀子也沒有事能辦得到。不知道淩允是不是和哥哥一個想法,還是像我一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從心裏生出無限的反感。
闊別南山一年之後,再次回到這塊魂牽夢係的土地。回到無垠草原,看頭上浩浩長天,看腳下茫茫碧水。
夢裏常常回去的地方,是有穆兒在的地方。
入宮以後,我常常做夢,徘徊在南山的腳下,夢裏瞬間變幻的天空,在突然而至的一場大雨裏,跟著穆兒,踩著南山青翠的草地,一直走到山頂上,看萬千世界盡收眼底,看太陽東升西落,看日子一天又複一天。
那些夢境,曆曆如在眼前,我還是那個瘦削嬌小的女孩,被小小的穆兒牽著手,他將手掌覆蓋在我的頭上,笑著對我說“這樣就不會淋濕頭。”
今天,終於又站在這一片土地,反倒覺得不真實,似乎不過是一場夢境。似乎年華停頓,我從未曾離開過此地,從未度過歲歲年年,我還是那個小小的我,穆兒也還是小小的穆兒,就站在我身邊,不過一覺醒來,陽光穿窗而進,我和他相視一笑,攜手跟著哥哥一起玩耍。
時光的影子,已然失去形狀,毫無軌跡,而其實,這中間已經隔了煙水茫茫的許多年。當年的小小盈爾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而當年那個小小少年呢?
歲月能為我保存回憶,不讓它隨風消散,可能為我保存穆兒?讓他再次回到我的麵前?
重逢一片土地,需要一年。重逢一個人需要多久?
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
多數人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
隻因在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
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莫問是劫是緣。
雖千萬人吾往矣,縱然要與整個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縱然舉世滔滔無一人諒解,隻要他的柔情依然如水,我就情願淹沒其中,再也不管世間風雨如晦。
可是穆兒不在,一切已成枉然。
淩允不看我,對著蒼茫大地,說道“你常來這裏吧!”
“嗯!”
“和他?”
“嗯!”
簡單的對話,簡短的對白,卻什麼都明了。
淩允不由我分說,牽起我的手就往車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這雙手總是要牽著的,無論你喜歡的是這南山景色還是皇宮壯麗,都要隨我回宮去,那裏才是你真正的生活。而你的心,也是應該回去才對的。總不能一輩子,人在一處,心在一處,就算我不介意,你也活的太辛苦。更何況,我介意,我非常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