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裏看花水觀月,霧非霧來花非花,
無情看似總多情,醉臥紅塵心自清。
申時已到,因上無高堂,側少好友,參加婚宴的都是府上的幾個仆婢,於是在簡單行過三拜之禮後,這對新人便被簇擁著送入了洞房。
大紅的喜字,朱紅的龍鳳燭。紅豔的嫁裳,紅亮的蘇杭喜帕,就連珠簾鳳冠上所嵌的也是細致的紅寶石。眼睛所及之處似乎都是一片紅色,豔麗得耀眼。今夜,是他寧藍和珈若大喜的日子。
“若若,你是我最漂亮的新娘。”寧藍用絞金喜杖掀起那方紅亮的蘇杭喜帕,扶她從床榻走到桌前。佳人施然起身,嬌羞地揚起一笑,綻開一室的妖嬈。
“夫君何時變得這般會說話了?”珈若嫵媚一笑,提起桌上的細頸酒壺給各自麵前的酒杯斟上了一小掬清酒。
“喝了這杯合巹酒以後,你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如果這是一場夢,我真希望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寧藍拿起酒杯,略為沉吟,他定定地看向珈若,眼神變幻莫測。
“怎麼會是夢呢?”珈若的眸子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旋即她翹指嬌俏一笑,捧起酒杯迎過去:“夫君,我們還是先喝了這杯合巹酒,再細聊吧。”
“好!”寧藍目光一凜,也將酒杯迎過去。兩手交錯間,從此達成此生不棄的盟約。
“娘子,你後悔嗎?”寧藍放下酒杯,轉頭側看那方雪牆,在龍鳳雙燭的映照下,一個大紅喜字,紅豔似血。
“我又怎麼會後悔呢?能嫁給夫君是珈若的福氣。”珈若款步走近寧藍,笑言道。搖曳的燭光下,她身後的影子詭異非常,“夫君,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嗯,也好。”寧藍頷首扶過珈若的手。就在此刻,他臉上突然神色大變,抽手緊按胸口,俊眉深鎖。心口一陣刺痛,一股暗紅的血從他唇角間湧出。待他想運氣調息時,竟然發現根本就提不上氣?!“忘川散?……你是冥刹樓的人?”寧藍靠在一旁的喜案上,緊握拳頭,卻是使不出半分的力氣。
“哦?你還記得我冥刹樓的‘忘川散’?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毒發時四肢無力,惟感心頭一股悲戚絕望之痛。若要再度輪回,想必定要經曆這番撕心裂肺之苦,方可忘卻塵世的萬般糾葛。”珈若站在一旁,冷觀寧藍痛苦不堪的神情。後見他不再答話,便傾身上前:“嗬嗬,玉麵,我這也是為你好,讓你能早日超脫罷了。”珈若掩麵一笑,恍惚間竟有種猶如暗夜花開的妖嬈,她有著一副修長白皙的手。
如此熟悉的笑聲,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那雙手……“你是釋邪?!”寧藍似有大悟,震驚地看向眼前這個女子。“原來根本從一開始你就想置我於死地?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可是,若隻為殺我,何需如此費周章?除非你目的不僅如此。”寧藍捂住心口,陰騖地看向這眼前這個女子——冥刹樓樓主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個女子!心思慎密如他,竟然也未察覺半分!
“玉麵,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太聰明,而這也恰恰是你最致命的缺點。”珈若陰柔地扯了扯嘴角,狠狠的盯著他:“在殺手的世界裏,鋒芒過露,必招殺身之禍!不過這樣,既然眼下你已值彌留之際,我也不妨讓你死個明白!”她徑直走到床前,坐下,半依著雕花床柱,慵懶地道出緣由:“如今朝廷對我冥刹樓已起剿滅之心,若單憑冥刹樓一力想和朝廷分庭抗禮無疑是以卵擊石。那日楊泰差人致我密函,信中提到:隻要我將你玉麵修羅的項上人頭送上,他就可以力保冥刹樓的周全。至於為什麼一定要你的人頭,這我沒興趣知道。但為保全冥刹樓的基業,我就一定要犧牲你。而寒薇、焰崖二人早已是背著我和楊泰私下有所往來,心存背叛之意。派他們執行‘炎火令’一是想要鏟除你,二來,就算你不死,也可借你之手解決了這兩個叛徒!說到這還真的是要感謝你呢,我的夫君!”珈若拋過去一個媚眼,陰狠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