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秦墨玉終究沒有說出口,她知道,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婚姻安排。
他醒了又能如何,娶一個並不愛他的女子麼?
就算他相信時間能培養感情,他又有多少時間去等?
即便他有那個時間去等,他又如何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終日強顏歡笑?
於是,張元祁在夢裏越走越遠,直至消失。
最後那一點微弱的脈搏沒有了生還的欲望,義無反顧的消失殆盡。
三小姐,來生你還會對元祁念那首“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麼?
你還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元祁寫給你的詩麼?
三小姐, 此生無緣,來生再會!
秦墨玉哭著哭著,忽然絕望的發現張生原本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脯不動了,她驚恐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沒氣了。
秦墨玉頹然的倒在地上。
“張元祁...”她呐呐的念著他的名字。
外廳,大夫細細的說著張生的狀況:“...本身有肺疾,今早還入了水,加上氣血攻心,老夫已無力回天,秦大人,節哀吧!”
秦尚書聽到“節哀”兩字,禁不住老淚縱橫。
他死後該如何麵對張氏夫婦,他們對他的恩情他又該如何償還?
元祁總是說“伯父的恩情,元祁沒齒難忘”,殊不知,真正該愧疚是他啊!
他一直念著張氏的恩情,也深深地自責自己當初沒有早點找到他們,張兄病危托孤,是對他信任有加,如今,他卻連他們唯一的兒子自己都不能護好。
內屋的秦墨玉失神的回想著大夫那低啞的聲音:“秦大人,節哀吧!”
她是殺死張元祁的凶手。
她以為二姐姐取笑張元祁可惡至極,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比她可惡一千倍一萬倍!
二姐姐隻是折磨了他的身體,取笑了他的尊嚴,她卻生生扼殺了他的生命!
秦墨玉站起身,神情有些恍惚:“張元祁,你真狠心,竟然連給我懺悔的機會也不給。”
這時,二夫人走進來,看到女兒那呆滯的神情,不禁鼻子一酸:“乖女兒,去就去了罷,死者已矣。”
秦墨玉怔怔的回過頭:“是我殺了他...”
二夫人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元祁不會怪你的,他更希望你活的好。”
可是,他就這樣去了,她可能若無其事的活著嗎?
就算她是無心的,她也沒辦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張元祁,你這樣一走了之,是想讓我用餘生來記住你嗎?
秦墨玉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在地上,抬起頭,卻見一雙黑靴立在麵前,她仰起頭:“爹...”
秦尚書搖頭歎了一口氣,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墨兒不必太自責了,若是你也倒下了,為父恐怕更承受不起。”
或許一開始就是他錯了,他不該自作主張的要把女兒嫁給元祁,害他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原本可以熱熱鬧鬧喜笑顏開的事,竟會弄到如此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