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是南正國在監獄裏自殺的消息。
“……”
顧行洲抿了下唇,“抱歉,我沒有時間。”
明天要蹲點,隊裏很多時候都很忙,這次對方是個狡猾的人物,有計劃有組織的實施盜竊,雖然盜竊案不算是什麼事關人命的大案子,但是涉及財務安全,還是很受重視,他們必須盡快把盜竊團夥抓捕。
南星說不失望是假的,顧行洲是她男朋友,在她需要的時候,拒絕了她的要求,心裏多少也有些難受。
顧行洲看出來她眼睛裏的失落,男人歎了口氣,上去抱著她,“等我有時間了,我陪你去,行嗎?”
“我自己去吧。”
南星睫毛顫了顫,“你忙你的。”
“你在生氣?”
“沒有,我隻是心裏難過,給了你錯覺,是我不好。”
南星是失望,但是沒有生氣,她也不能責怪顧行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要做,顧行洲不可能圍著她轉。
“……”
顧行洲沒說話。
他了解南星,她內心太敏感,而且總是希望對方把百分百的精力都給她。
可是很抱歉,事到如今,他做不到。
“別想那麼多,休息吧。”
男人吻了吻南星的額頭,後者閉上眼睛,卻許久沒有睡意。
——
第二天,南星一個人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新鮮的雛菊。
去墓地有很遠的路,南星到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其實距離南正國的忌日還有一段時間,可是南星覺得,祭奠死者,不一定非要等到忌日才來。
想念的時候,可以多來說說話。
這不是儀式,更多的時候是要看心意。
她上了山,找到南正國的墓碑,上麵的那張照片還是她親自挑選的,南正國很精神,嘴角微勾,看起來是個良善的好人。
可是他貪汙了很多錢,也害了很多人。
南星知道,他是咎由自取。
可是他畢竟也是自己的父親。
南星目光落在墓碑下那一束新鮮的花上麵,看樣子,就是今天早上有人來過,上麵的花瓣上還有水珠。
把雛菊放下,“爸,很久沒來看你了,忽然有點想你。”
“媽在精神病院,狀況還是一直不大好,我偶爾會去看她,可是她已經認不出來我了,這麼久了,她還是記不起來我是她的女兒,我其實真的很難過。”
“爸,你說如果一切都還沒有變,該多好,我其實真的很討厭長大,小時候多好,我什麼都不懂,你們都能照顧我。”
“對了,爸,我跟顧行洲又在一起了。”
“你還記得他吧,有次他來家裏給我補習,你知道他成績好還很開心,說我終於開竅了來著,那時候我沒敢告訴你,他是我男朋友——”
“不過後來你知道他的家庭狀況,跟我大吵了一架,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話,讓我很生氣?所以我忘了長幼輩分,跟你大吵了一次,可現在我後悔了,不管我覺得你有多不對,不管我覺得顧行洲有多好,我都不應該跟你吵架,你都是為我好,我不應該傷害你。”
“爸爸,其實我真的很茫然,特別是這段感情,我們和好了,可是有很多時候,我覺得這就像是一場夢,我們都變了,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戳到了對方。”
南星苦笑了一下,看著墓碑上的男人,“爸爸,你說,我能跟他走多久?能不能走完一輩子啊?”
“其實我挺不長記性的,你從前就說我沒腦子,我現在是真的這麼覺得。”
“不過我相信,我一定會改的,他那麼好,這世界上已經沒人能代替他了,我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
南星又說了很多很多,天忽然暗了下來,打雷了,好像要下雨了似的。
南星站起身子,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爸,要下雨了,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有時間來我夢裏吧,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拜拜,爸爸。”
南星笑了笑,然後轉身要走,可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就看見不遠處一抹,手裏拿著一把黑色雨傘的男人的身影。
鬱淮深,算半個她的哥哥,卻也是當初親自把南正國證據交給法院的檢察官。
三年前在南正國監獄自殺之後,離開榕城去了德國,一直沒有消息。
現在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
南星抿了抿唇,假裝沒看見他,直接抬腳打算離開這裏。
但暴雨就在此刻傾盆而來,南星一頭蜜茶色的卷發瞬間被打濕,男人撐開傘,大步走過來為她擋雨,嗓音喑啞不堪,“阿星,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