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實
趙大為辦了一家廣告公司,業績也還過得去,但員工遲到現象比較嚴重。不管規定八點還是八點半上班,總有人遲到,每個遲到者都有一萬種理由。趙大為深思熟慮後,製定出一套“末位化考勤”製度。
第二天,在全體員工會議上,趙大為宣布了新製度,主要有五條:一、公司以後不再硬性規定上班時間,從早上八點半到十點半,隨時來上班都可以;二、最後來的三名就算遲到;三、最後一名罰款一百五,倒數第二罰款一百,倒數第三罰款五十;四、遲到證據以大門口的視頻錄像為準;五、罰款所得全部用於集體聚餐,每周一次。
製度一宣布,三十名員工都歡呼起來:“哇,可以睡懶覺了!可以每周聚餐了!”趙大為也笑了:笑吧,看誰笑到最後!
一大早,趙大為就坐在監視器前盯著大門口,八點半還不見一個人影,八點四十秘書小劉來了,九點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九點半才來了一半的人。電話鈴此起彼伏地響著,可就是沒人接。
趙大為咬著牙調看視頻,忽然嘿嘿笑了起來。這天下班時,趙大為再次把員工召集在一起,把視頻放給大家看,看完後把小張小陳小吳叫到前麵,笑著說:“對不起了三位,交罰款吧。”
“這就交呀?我還以為從工資裏扣呢。”小張驚訝地說。趙大為說:“當然馬上交,現場兌現嘛。”三人無奈,隻得當眾交了罰款。趙大為揚著錢大聲說:“你們為周末的聚餐作出了重要的貢獻,我代表所有員工謝謝你們。”
“哦,謝謝!謝謝!”其他員工哄笑著衝這三位又吼又叫。
第二天十點鍾員工全到……
第三天九點四十全到……
星期四九點半到齊,星期五九點鍾到齊。當天晚上,趙大為帶著員工到飯店聚餐,大家歡聲笑語興高采烈,那些“貢獻者”則尷尬地笑。
第二周,員工到齊時間提前到了八點半。第三周,到齊時間提前到了八點,第四周提前到了七點半。這天,小劉七點鍾就趕到了,趙大為笑著問:“怎麼來這麼早?”小劉無奈地搖搖頭說:“唉,現在誰都怕成那最後三名,誰都不願當‘貢獻者’,一個比一個來得早,我夢還沒做完就像彈簧似的從床上跳了起來。”
“哈哈哈……”趙大為得意地笑了。
員工們來得越來越早,公司的遲到現象得以徹底杜絕,趙大為放心了。他到外地談成一筆大生意,一高興,又到幾個景區轉了轉,回來時已經是兩周後了。他打電話問小劉:“小劉啊,這兩周我沒在家裏,你們的聚餐搞得怎麼樣?”
小劉猶豫了半天才說:“老板,上周的聚餐我們搞了,這周的聚餐沒有搞。這周沒有罰款。”
趙大為大聲問:“怎麼可能呢?是不是我不在他們就不交罰款?”
小劉解釋說:“不是。老板,大夥都說再這樣下去要搞出精神病了……這樣吧,你明天到辦公室去看視頻,一看就明白了。”
第二天是周日,趙大為一早就去了辦公室,打開視頻錄像一看,隻見時間到了早上八點仍然沒有一個員工來,而他走之前,早在七點鍾就有人爭先恐後地來了。八點十五,沒人。八點二十,沒人。八點二十五,還是沒人。趙大為納悶了,難道他們集體罷工了?
八點二十八分,一個奇怪的畫麵出現了,隻見三十名員工手挽手整齊緊密地排成一橫排,怕大門擠不下,其中十名男員工騎到了另十名男員工肩上,小劉也在其中。他們來到大門口,有人喊“一”,大夥同時抬起左腿,再喊“二”,一排人同時邁進大門,此時視頻顯示時間為八點三十分。進大門後,一夥人作鳥獸散,歡叫著衝進辦公樓。
一周都是同樣的情景,每天都沒有最後三名,也就是說,沒有人遲到。
趙大為一下傻了眼,再一想,發現這“末位化考勤”真是有問題:不管來多早,總有後三名,繼續下去,員工當然要想轍了。他們在八點半同時邁進門,也算給足他麵子了。
可是,萬一他們在九點或十點才同時邁進門呢?這一想,趙大為又傻眼了,他喃喃自語:看來這考勤製度已是“末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