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形的手(1 / 3)

方鴴回到地上時,仍是深夜。入眼是一座古老的大廳,肅穆聳立的巨石柱,前後共有三排。

柱子頂上是點點星光——有些地方還保留有條石拱頂。

清輝灑在石柱間,上半一片月白,柱頭刻著華麗的毛茛葉,下半逐漸隱入幽暗,非兩三人無法合抱,連下麵石基也要比他一個人高很多。

他背著絲卡佩走出大廳。

外麵是一座廣場,草木茂盛,石板散佚其間。兩排石柱延伸向遠處,高矮不一,灌木淹沒了白色巨石,四周森林環繞,月光朦朧。

視野盡頭似乎是一座古老城市的中心,盡是高大的建築,縱人去樓空,隻剩斷牆殘垣,也依稀能看出一些昔日的輝光。

他早已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但所幸在遠處能看到斷塔,矗立在森林之知—他知道那裏是滑翼艇墜落的方向。

方鴴走下高高的階梯,絲卡佩頭挨在他肩上,早已沉沉睡去。偌大一個遺跡,仿空空蕩蕩隻剩他一人,空洞的腳步聲,如叩擊在心頭。

他不心踢到一枚碎石,它一路滾下去,發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月光在東斜,影子漸漸拉長,在地上佇視他良久。幽暗中似乎會冒出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但所幸隻是錯覺,廣場上隻剩下他沙沙的步子。

方鴴隻看到一隻灰狐,長得有點像狼,看了他一眼遠遠跑開了。

穿過一片林子,眼前映入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藍月懸於湖上,一片淡藍銀輝。湖邊散落著一些石頭,一麵拱券牆,殘缺不全地述著千年的時光。

他怔了一下,要是平時他一定會停下來欣賞這番美景,但現在卻缺乏這個心情。絲卡佩姐的呼吸很平穩,但這並不是傷勢有好轉,隻是變得越來越虛弱,方鴴真怕她就這麼一睡不起。

好在他知道龍騎士或多或少有些治愈能力,主要是為了保護操縱者。他不知道塔拉之刃屬於哪一類,但這至少是他最大的希望。

他隱隱有些心急,也更憂心其他饒狀況。然後聽到一陣密集的槍聲從前麵傳來,遠處森林中閃出點點火光。

方鴴嚇了一跳,連忙躲到遺跡背後,接著才發現槍聲不是衝自己來的;因為緊接著另一麵也響起槍聲,密集得像是炒豆子一樣,絲毫不遜前者,還間雜著爆炸的閃光。

他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在交戰,為數還不少,他猜是傑弗利特紅衣隊和銀林之矛——他們竟在遺跡中開戰?方鴴有些意外。

他有些擔心有人注意到這邊,但一麵又期待有一隊人過來,最好帶著治愈師。隻是什麼都沒發生,方鴴隻頭痛地發現,交戰雙方攔在自己必經之路上。

還好這裏到處是遺跡建築,不乏藏身之處。

夜已過半,月華如織,融融有如牛奶的色澤。

森林中籠罩著硝煙。

到處彌漫著嗆饒味道,不是硝石與硫磺的氣息,而是引火粉,一種煉金催化劑的氣味。走近一些之後,方鴴真正才分清兩邊的人——紅衣隊好像吃了大虧,遺跡中到處是穿銀色戰袍的人,將他們分割包圍起來。

不遠處傑弗利特有一股人據守在一座神廟中,但看起來也支撐不了多久。

方鴴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在他看來兩邊最好同歸於盡。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想法並不現實,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到神廟方向一個女選召者向這邊張望,心中忽然猛地一跳——那是個治愈師。

他心中馬上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

一邊將絲卡佩放下來,輕輕靠在牆上,拿起七式火槍悄然無聲地摸了過去。他觀察了一下,神廟裏有四個人:兩個戰士,一個弩手,還有一個治愈師。

四個人都穿著褐色的罩衣,三角帽上也沒有羽飾,看起來隻是傑弗利特的外圍成員。圍攻他們的人自然也強不到那裏去,有一個方向上防守其實有明顯的缺口,隻是受其他方向的壓力,那幾人一直沒發現這一點。

方鴴看到那裏隻有一個弓手與一個銃士在駐守,再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對方才是一階職業,頓時鬆了一口氣。一階職業不超過五級,他手中的七式火槍完全可以造成有效威脅。

他有條不紊地裝上彈,一邊緊盯著外麵的情況,看到那弓手似乎有轉移的意思,他所選的位置是一處窗口,他在窗邊舉起槍瞄準了對方的脖子。

一條淡淡的瞄準輔助基線在他視野中浮現——

方鴴手一晃,槍差點掉了下去。他怎麼會有選召者界麵的?但再仔細一看,那條淡淡的線已經消失,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就這麼一耽擱,那個弓箭手已經離開了原本的位置。他找不出對方藏在了什麼地方,隻好將目標轉向那銃士,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讓手平穩下來。

一聲槍響。

他與那銃士相距不過六十尺,對方還背對他,雖然七式火槍各方麵都很陳舊,但線膛步槍在這個距離上的精度還是有所保證的。

這一槍擊中了對方的左肩,鉛彈的威力在那裏炸開來,那個銃士一聲不吭就倒了下去。而槍聲吸引了神廟中四饒注意力,他們向這個方向看來,不由露出意外的神色。

方鴴趕忙站起來向那些人揮了揮手。

那些人這才注意到這邊的缺口,不由露出驚喜的神色。“兄弟,謝了!”他們撤離神廟,穿過街道,在窗戶下麵仰頭問道:“夥計,你不是紅衣隊的人?”

“我是雇傭兵,和你們是一邊的,”方鴴答道:“我和其他人走散了,這裏有人受了傷,急需要治療。”

“傭兵?”那個戰士是個禿頂的大漢,頭皮油亮,十分憨厚的樣子。“沒問題,能搭一把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