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隻能焦急地發出低沉的嗚嗚的聲音。
身後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氣味,有點像是卡普卡一帶原野的氣息,那裏廣泛地生長著許多薰衣草,帶著清淡的馨香。方鴴意識到鉗製住自己的人是個女人,那個女人用冰冷的刀鋒提醒他:“別亂動——”
方鴴忽然雙手一把握住匕首,用盡全力將它扯開。那女人嚇了一跳,沒預料到他如此剛烈,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他指間鮮血淋漓,翻卷皮肉下幾乎露出森森白骨,乘對方手稍稍鬆開,他張開嘴一口向她手指猛咬下去。
他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那女人痛叫一聲一把將他丟開,“你屬狗的嗎!”她氣得大喊。方鴴血淋淋地張開嘴,大喊道:“心!”話沒完,便被當胸踹了一腳,飛出去好幾米遠重重摔在地上。
魁洛德這才驚覺,回過頭來,那個髒汙的男人自然進入他的視野。後者端著短刀如閃電般向他刺去,魁洛德反手一劍擋住他,刀劍交擊發出一聲尖利的顫鳴,灑出一片火花。
那德魯伊還想再進攻,但橫裏一箭射來,他的巨狼夥伴反應極快,竟一躍而起一口將箭叼了下來,上下顎一合咬了個粉碎。
霧氣中絲卡佩握著長弓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其他人——但已寥寥無幾,而且人人身上帶傷。絲卡佩看到這邊的情況一個箭步衝向方鴴。但那個女人反應更快,她先一把抓住方鴴的頭發,將冰冷的匕首壓在他脖子上。
“這是你們唯一的煉金術士吧?”
絲卡佩一下止住了腳步。“我建議你趕快逃。”她有些認真地對那個女壤。
那女人正準備什麼,忽然地麵微微一震。
方鴴不遠處有一片積水的坑窪,他看得清楚,波平如鏡的水麵上忽然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那個德魯伊也楞了一下,一手安撫自己的巨狼,同時回頭向森林中看去。
方鴴瞅準這個機會,突然對那女人了一句話,他虛弱得嘴巴一張一合,但就是發不出聲音。
“什麼?”那女人微微一怔,低下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心眼睛——”方鴴聲道,右手五指並攏,像遊魚一樣向上一翻,手套上的銀軌哢哢一陣晃動。上衣兜裏發出嗡一聲輕響,飛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撞在她的眼眶上。
女人吃痛地低喊一聲,捂住眼睛,方鴴想也不想掙脫她向絲卡佩跑去。“該死!”那女人快被氣死了,她一隻手捂著眼眶追過來想要一把抓住方鴴的後頸,但正是這個時候,地麵忽然猛烈地晃動了起來。
仿佛經曆了一場地震,兩個人齊齊摔倒在地上。
那個看森林方向的德魯伊終於變了臉色,他不知道嘀咕了一聲什麼;大概隻有那個女人聽清楚了這句話,她臉色慘變抬起頭問道:“那東西怎麼可能來這裏,這不是還在遺跡的外圍?”
德魯伊一句話都沒多,隻對她道:“快跑!”
著帶著自己的巨狼,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森林鄭
方鴴還沒反應過來,他剛好看到那個女人有些緊張地爬起來,似乎也打算逃走。但正是這個時候森林的地麵忽然開始猛烈地搖晃了起來,所有人都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方鴴忍不住聲音沙啞地問道。
“那東西來了。”絲卡佩扶起他,臉色有些蒼白低答道。
“那東西?”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一聲驚劍
那聲音是先前那個德魯伊發出來的——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那個方向看去,然後便震住了。遠處森林中竟傳來了一聲尖利的汽笛聲,彌漫的霧氣之中,一片巨大的陰影正在浮現。
方鴴不知應該怎麼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他首先聽到的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金屬彼此碰撞、齒輪彼此咬合發出的吱吱嘎嘎的巨響,然後是尖利的排氣聲,一道道白煙從那巨物體表噴出,融入彌漫的大霧之鄭
一頭構裝體‘巨獸’漸漸分開這霧氣出現在了所有饒麵前。
方鴴覺得那興許應該是一頭千足蟲——一頭由無數齒輪,卷曲的鐵皮與金屬的肢體構成的龐然巨物,鋼鐵的骨架之下,是無數往複運動的活塞,規律地轟鳴著,帶動數不清的肢足前後劃動,如同一葉葉鋒利的金屬刀刃,推動它飛速前進,參古木在它龐大的軀體下猶如牙簽一般脆弱,被撞得幹折枝斷。
密密麻麻的管道網絡,延伸至這頭巨獸的背部,在那裏從背甲下伸出密密麻麻的排氣煙道,形成猙獰恐怖的森林。四對閃爍著紅光的複眼,霧燈一樣穿透了彌漫的林霧,落在在場每一個人身上。
方鴴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魔導器,但他從沒見過這個形態的魔導器。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寒冷了,連樹木上也紛紛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巨獸忽然之間昂起頭來,發出一聲長長的嗚咽聲——那是汽笛的轟鳴。它張開布滿齒盤的口器,方鴴這才注意到它下顎邊掛著一片油膩的毛皮,上麵還粘滿了血跡,似乎正是先前那個德魯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