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張開嘴欲說話,竟不能出音,驚恐地將手撫上喉嚨:難道她啞了不成。
北涼少女似看懂了清雅的心事,低聲道:“姑娘不必擔心。你隻是中了大內軟筋散和失音丸而已……”
軟筋散?失音丸?還而已。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大穴被封,原來卻是大內軟筋散。
北涼少女又將苦汗喂入她的嘴中,近乎自言自語地道:“難怪太子殿下定要令我等將你劫來,竟比南越第一美人還要清秀一分……”
太子殿下?是斡齊爾麼?顯然不是。
在江寧候府時清雅曾聽蕭權說起格日,還說斡齊爾已經獲罪被廢,能否保住性命還難一說,隻是這位太子殿下又是何人?
格日康複,不再坐輪椅,他積蓄十二年的仇怨,就為了反戈一擊。斡齊爾被廢,下一位儲君定是格日。他乃嫡出皇子,加上自幼就頗得王汗歡心,如今康複登上儲君之位是情理之中的事。
少女輕歎一聲,道:“驛館的郎中說你需要好好歇息,我們會在邊城暫留兩日。待你身子好些我們再繼續趕路。”
清雅想逃,可她心裏明白,這隻是隨便想想,而今她渾身嚴重乏力,連走路都要人扶,又如何能逃走。
知道要抓她的人是格日,清雅就憶起過往點點滴滴。格日說過的話又回響在耳畔,他說:不會放手。即便她逃,他依舊有法子將她抓回來。
清雅將手探入懷中,九花玉露丸早就沒有蹤影,不屑問,一定是被那少女給拿走了。
她上次也中過格日的軟筋散,貌似沒有這般厲害,可是現在的她比平常無武功的女子還差。出恭去馬桶不過幾步之遙,每一步都令她倍感疲憊,仿佛隻這幾步的距離就能將她所有的精力都榨盡。
她隻能躺在柔軟暖和的床上方才覺得呼吸勻稱,格日這家夥究竟想拿她怎樣?他曾說過,傷害過他的人,他都會十倍、百倍的反擊。
可是她,自認並不曾傷害過他。她的離開,是他們一早就約定好的。那個毀約的人是格日才是。
護送清雅的一行共有六人,一名女子、五名黑衣男子。其他五人通常不說話,少女每日的主要任務就是照顧清雅,給她喂藥,還為她換衣沐浴,可謂體貼入微。
他們給清雅換了一輛油壁馬車,馬車上布置得比棺材要舒服很多。少女寸步不離地陪著清雅。
“姑娘要方便麼?”
“姑娘餓了麼?”
依然將她當成一個不經事的孩子,這也是一日中她說得最多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詢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清雅一次又一次在心裏祈告,會有相熟的人尋到自己,但這個希望很渺茫,當她坐在菱花鏡前,看著被少女易容後那蒼白而陌生的麵容時,她便能肯定:就算這一路真能遇到熟人,也沒人會認出她。
就算是雲飛揚也不行,她改了模樣,說不出話,行走如風中殘花,連每走一步都要人攙扶。唯有在心中暗暗叫苦,這樣的她到了格日的身邊,就如同羔羊住下了猛虎的宅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