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謂私情(1 / 2)

“娘,娘!爹回來了!”聽到了外麵的馬蹄聲後,小姑娘飛一樣的跑了出去,乳娘忙跟了出去:“小姐,小心!”

關山勒住飛奔的烈馬,後麵的隨從飛奔過來,幫他拉住韁繩,他翻身跳下看到遠處跑來的女兒,他的嘴角,眼睛裏,整個臉上都洋溢著笑意。

他肩膀靈巧的一抖脫去了身上的披風,女兒則伸出雙臂飛快地摟住他的脖子。

“爹,你的帽子真難看。”女兒一伸手就摘掉了關山頭上的襆頭,關山托住女兒的兩腋把她舉了起來。

“娘,娘,--”小姑娘高興的笑著。

這邊兒親人相見,可在關山背後,有個黑影也悄悄的下了馬,他抱愧似的停在關山的身後,他沒有脫下披風,反而拉起了披風的領子,他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一切--這時紫雲也出來接女兒和丈夫,她越過關山的肩頭朝他身後敏銳地瞥了一眼。

“這是新來的部下。”關山不在意的隨口說道。

“卑職參見夫人!”來人恭恭敬敬的向紫雲行禮,紫雲動了一下眉毛,並沒有對那人點頭。

小姑娘並不討厭來人,她把手伸給那人,拉著他道:“快進屋吧,我給你看我的鸚鵡。”

來人尷尬的看著自己臉上手上因騎馬飛奔而沾滿的塵土,“小姐,卑職下去梳洗後在來吧。”

“你快點兒過來。”小姑娘異常快活,她緊偎在父親的身邊,她溫柔地望著那人。

關山低頭老練地替女兒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看到女兒額頭上戴著的珍珠簪子,“又戴你娘的首飾了,還不快去摘了!”

“快跟你乳娘睡覺吧,不早了。”紫雲也在旁邊說道。

“是。”小姑娘伸伸舌頭,不太情願的跟著乳娘走了。

月光下的別院一片柔和,院中的樹木在晚風中沙沙有聲,鄉間的空氣清新而苦澀,不算高的房屋擋住了圓圓的月亮。

院牆上映出了燈光,客房的燈還點著。而且窗戶也開著,似乎房內的人還不想休息。在院子的半明半暗處,依稀可見那人的影子,抬頭是點點依稀的星光,低頭是縱橫交錯的黑影,真讓人鬱悶!

他覺得自己很不走運,人家有妻有子自己呢?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從來沒有長久的棲身之地,他覺得自己就是戲台上的戲子,時而是朝廷的官員,時而要衣衫襤褸,時而又要扮成富商大吃大喝,揮金如土,時而又要裝扮乞丐忍饑挨餓,最倒黴的時候就是要裝成囚犯,被關在監獄不說還要受刑!他覺得自己真誠,耿直,可為什麼會這樣黴運不斷!唉,誰讓自己遇到了師傅,誰讓自己成了聖上的龍犄衛!他本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日子。如果不是遇到李將軍,自己將一直那樣走下去了。

怎麼又想起了跟李將軍的日子,想到李將軍現在的處境他真感到不寒而栗。

沒有申斥,沒有責罰,問完案子的首領示意讓他座下,屋裏很黑,一盞燈吊在屋頂,照亮著首領麵前的桌子。

段蒼山臉色蒼白,態度嚴肅,他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是被首領抓住如此大的紕漏,不被打到十八層地獄的最底層才怪呢,想到內衛府的各種懲戒,他的臉竟然痙攣了一下。底頭看著首領沒有一條褶皺的淺藍色衣袖。

房間裏隻有他們二個人,首領的麵前放著一個茶盞和關山紫雲的所謂口供,還有兩件衣服。

首領念著蒼山所記錄的口供,念著念著他的聲音開始高起來,蒼山聽出了那是一種強壓的憤怒的聲音。

首領站了起來,他把椅子向後一推。

“段將軍!”他說道:“作為內衛,你就知道用刑嗎!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將軍勿忘舉頭三尺,自有神明,你不為自己清譽著想,也當為子孫積德--。”

“卑職認為,為了口供,一切手段都是正當的。卑職也懂得些斷案的學問--卑職認為問案時要先打掉犯人身上的傲氣,夏先生一直是這樣教導的,卑職一直遵照他的教導。”

沉默了一陣,“你說得不錯,如今很多人都是如此問案的,光看你審的犯人的口供,關山跟紫雲是要被杖斃的。”

“是的,武官以女官暗通書信,私自相會,是有悖宮規的,盡管此案涉及的兩個人一個是千牛衛的武官,一個是皇帝寵愛的女官。”蒼山也強壓著自己的聲音,首領是自己的上司,是跟師傅平起平坐的。

“問案,段將軍,這就是將軍問的案子!犯人沒有為自己辯護一句!就被你判了死罪!將軍覺得這樣公正嗎?這跟直接殺人有何區別!”

看著首領嚴厲的目光,蒼山的臉上稍微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

“既然首領也不能否認犯人無罪,您為何抓住屬下動刑不放!屬下確信關山是帶罪之身!”

“原來如此!!段將軍請問一個被你打的神誌昏迷的人的手印被你按在事先寫好的供詞上,這有什麼意義!!”

“第一次拷打的時候您也在場,您並沒有阻止!而且蒼山已經跟首領說明,拷打他隻是為了訓練新來的刑官!讓他們掌握拷打的力道跟分寸!屬下隻是用了鞭刑跟烙刑而已。”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他蒼山是相當的有良心有分寸,相當的“仁慈”了,他並沒對關山動用例竟門裏的慘絕人寰的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