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六年,齊國與魏國連年征戰,死傷者成千上萬。當年震驚了整個魯國的墨家滅門慘劇,也早已如同殘敗的落葉一樣,被風吹散。魯國在齊國邊境的保護下,雖也不免參戰,卻也不似韓國那般遭殃。落家販鹽的生意隨著齊國連年的戰事而紅火,各國都安插了分部。大少爺落文昭子承父業,在齊國的分部幫忙家中生意,取了齊國名醫江中璞的女兒江桃桃為妻,定居齊國。落家便隻剩了落文素,落文曦兄弟兩個,和一個石縫兒中冒出來的妹妹——落蕪若。
人人都道落夫人奇怪,明明三個寶貝兒子不疼,卻偏偏最疼惜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女娃。說來不怪老夫人喜歡她,自從這女娃出現在落家,落家的生意就一年比一年順,落家的孩子也一個個長進得很。且不說老大落文昭在齊國生意做得有聲有色。老二落文素也是飽讀詩書,尤善醫理,每每出門,必然空手而去,滿載而歸。加上長得一副迷倒眾生的秀氣長相。那說親的媒婆們簡直都要把落家的門檻踩破了。老三落文曦是這三人中最小最調皮搗蛋的,也是這三人中武功最好的。什麼十八般兵器先放下不談,飛牆上瓦,暗器飛爪,樣樣精通。加上落文曦對人熱情大方,左鄰右舍,沒有一個不喜歡這孩子的。這二人與落蕪若從蕪若一進落家便一起摸爬滾打,甚是親密。不過落文素因為家中事務繁忙,常常被落老爺遣到他國分部照看分部事務,家中便常常隻留下年紀較小的落文曦、落蕪若兩人。
近些年,落夫人因心覺家中靠戰事發財,違背上天好生之德,心中有愧。便每日吃齋念佛,隔三差五便帶著文曦和蕪若到離落家不遠的應靈寺上香。而她每次上香就要在人來人去的寺院中靜拜一個時辰,可謂十分虔誠。但是文曦和蕪若哪裏管得這些,這兩人都不過是十二、三的小孩,正是貪玩折騰的時候,每次被要求在寺院靜坐,老大的不樂意。這次也不例外,那小嘴兒撅撅得都快朝了天了。
就這麼坐了好一陣,落蕪若隻覺得人都要瞌睡了,但聽見背後排著隊解卦的人群中,有一人的聲音甚是沙啞,聽了都要人跟著咳嗽。蕪若覺得聽著好生難受,越在意卻越覺得那聲音直直地傳了過來。隻聽著那聲音道:“唉,但求上天多福,可憐我這把老骨頭。把我這常年夢魘的毛病給消去了,我也就能安心的去嘍。”
那人像是跟誰在聊著天,聽了對方說:“老人家哪裏是什麼老骨頭,我可是聽說了老人家原來可是魏國大將龐衡麓的手下呢。這龐衡麓這些年東奔西戰,不知道立了多少戰功。老人家怎麼沒找他去投奔?”
隻聽那老人哼了一聲,道:“找他?那龐大將軍怎麼是咱們能投奔得起得,當真是蛇蠍般的心腸,浸黑了的骨頭,斷斷要撇清了幹係才好。”
“此話怎講?”
“想當年在花竹山抹殺墨家的事兒走漏了風聲,那龐大將軍是連我們這些小卒子也要一起陪葬。我的那些友人們沒一個活下來的,老夫拚了命,拋家棄子,趕著快馬,三天三夜,路上被牙腥草割了脖子都沒敢停下,一直奔東,連頭都不敢回一下,這才活了下來…弄得現在話都說不清楚,唉,一家老小的安危也打探不到了…”
蕪若睡意中突然聽到“花竹山”、
“墨家”、“抹殺”…心中一凜,模糊中隻覺得這些詞好生熟悉。卻怎麼也記不起來與自己有何相幹。想到這裏她不禁回頭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