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爺似乎不想讓張瑾就這麼把事情捅出來,但是張瑾卻堅持。
“董爺,這事陳旭遲早是要知道的,我們這種人,朝不保夕的,我不想哪一天自己橫死在外麵,留下陳旭一頭霧水的活著,像我當初一樣。”
這一句‘像我當初一樣’裏麵,包含了多少無奈和痛苦。
張瑾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當初他去找我爺爺,我爺爺的死,對他來說肯定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善良的人,是輕易不想去害別人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無奈,背負在一個善良之人的身上,像是一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董爺最終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沒再說什麼,隻是低著頭,臉色很不好。
張瑾將雁翎刀卸下來,放在桌子上,脫了外套,掀起上衣,彎下腰給我看他的後背。
張瑾的後背上,有不少傷疤,這應該是他練武的時候留下來的,但是最吸引我的,卻是他後背上的一副紋身。
我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張瑾這種人,我怎麼覺得不像是會主動去紋身的人呢?
那副紋身還隻有半幅,看起來像是什麼葉子,漆黑漆黑的,看不出來是什麼。
“你怎麼紋身隻紋半幅啊?”我忍不住問道。
張瑾將衣服放下來,背上雁翎刀,笑了笑:“這不是紋上去的,是長上去的,從你爺爺去世的那一天開始長,長滿背的時候,便是我死去的時候。”
“然後,我便開始長,對嗎?”
張瑾點頭,這也太荒誕了吧?聽說過遺傳基因的,還沒聽說過遺傳紋身的。
“我不信,我沒在我爺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紋身。”這話說出來之後,我便愣住了。
我爺爺出事的那幾年,我在外麵念大學,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的後背,最終連他下葬我都沒能親手給他穿衣服。
或許,爺爺身上真的有,隻是我不知道罷了。
“陳旭,這是我們的宿命,該來的,總會來,其實我現在已經看開了,我孤家寡人一個,死也死得起,但是一想到我要是一死,這劫難便要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便有些不敢死了。”
張瑾苦笑了一聲,我搖頭:“這是什麼,是詛咒嗎?這是一種皮膚病對不對?”
“旭哥兒,你已經踏入陰陽行當的門檻了,怎麼還像個天真的小孩一般,這種東西的出現,不是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我們能做的,不是問他的源頭,因為問不清,隻能想辦法找到控製他的辦法,懂嗎?”董爺看我逼問張瑾,出口給張瑾解圍。
我明白這個道理,這大劫難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不知道已經傳了多少年了,要問源頭,恐怕得去陰曹地府找人了。
“那控製的辦法是什麼?就是這口氣嗎?”我爺爺去世這才幾年,張瑾後背上的紋身已經長了一半了,也就是說,張瑾也隻有幾年活頭了,這麼年輕的生命,眼睜睜的看著他隕滅,真的讓人痛心。
董爺搖頭:“不,這口氣是次要的,以後等到機遇到了,我會跟你解釋的,現在不要再問,好嗎?”
董爺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張瑾的臉色也不好,我心裏麵跟刀攪似的,最煩他們什麼事情都瞞著我。
“張瑾,你說用這口氣,還需要我幫忙,那你現在就告訴我,到時候我該怎麼幫你這個忙,要是不說,這口氣我不給你。”我賭氣似的說道,其實隻是想激一激張瑾,套一點話出來。
張瑾一愣,董爺繼而笑了起來:“你這個小潑皮,還耍起無賴來了,張瑾你別理他,他現在是越來越像他那潑皮二叔了,說到你二叔,你既然將這口氣給了張瑾,我也送你點東西吧。”
董爺說著,叫了一聲狗子,狗子連忙去拿東西去了,沒一會兒,捧著一個小瓶子出來了,董爺拿了遞給我:“這個送給你二叔,塗抹在膀子上,不消三日,他便能生龍活虎了。”
“這麼靈?什麼東西做的?”我說著便打開了瓶蓋,聞了一下,這一下,鼻尖都凍紅了,裏麵的東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涼,瓶口都騰起了一點白霧。
董爺擺擺手:“你二叔懂行,吃飯吧,吃了飯趕緊送去。”
這事便這樣了,紋身和那口氣的事情,我們便都沒有提,一邊吃,一邊聊著的,都是我拜師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
“聽你這麼說,你二叔的野心還不小啊,你知道你去拜師,拜的是誰嗎?”董爺抿了一口桂花酒,問我。
我搖頭:“反正是淩雲峰上麵的大師。”